想到這裡的時候,蕭寒突然渾身起了一個激靈,又想起很早之前的一個問題。
那時候的他,還以為這是因為流民封路,導致信使無法順利將消息傳遞出去。
現在回想起來,既然自己這些人都可以順順利利的來到這,那常年吃這碗飯的驛丞,怎麼可能連封信都送不出!
要是他們真的這麼無能,那以後遇到外敵入侵,內賊叛亂,豈不是更完犢子了?!
“看來,整個山東,甚至連帶著河北,都已經被那些人腐蝕乾淨了!剩下的不肯低頭者,要麼和胖縣令一樣,被發配到角落裡自生自滅,要麼就跟駱賓王的父親一樣,直接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在心中緩緩的歎息一聲,蕭寒這時也想清楚了為什麼直到現在,小李子依舊忍住按兵不動的原因。
他這不是不動,而是看穿了這一切,所以在等對方先動!
正如同當初在戰場上一般,要等到敵人露出全部的力量,他才會一舉將其全部殲滅。
“哎,放心吧,以後應該不會再跟你想的一樣。”
心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最終蕭寒卻也隻能苦笑著拍了拍胖縣令的肩膀,安慰道:“再說了,誰說你沒有背景?以後若是有人為難你,提我的名字就是!”
“啊?真的!”胖縣令聽到這裡,登時就是一個哆嗦,仿佛不敢置信般的抬頭看向蕭寒,兩隻小眼睛瞪得溜圓,配上那張大餅臉,看上去無比的滑稽。
“廢話!”蕭寒笑著抬腿,在胖縣令的屁股上輕踹了一腳:“現在放心了吧,快點去給老子去好好乾活!要是出了紕漏,看老子不拿你這身肥油點燈!”
“喏!”胖縣令直到這時,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呲著大牙對蕭寒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軍禮,隨即不等蕭寒說話,就一竄一跳的就跑出了房門,像是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這死胖子!”後麵,蕭寒望著胖縣令的背影,卻是再次笑罵了一句。
他也看出來了,這家夥剛剛在自己麵前一哭二鬨三上吊,八成就是為了自己的那句話!
這家夥確實聰明,看出隻要有了自己的承認,即使這寧城建的再大,隻要不變成國都,那麼他的這個縣令,都能做的穩穩當當!
建城
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畢竟即使像普通百姓起個房子,那都得擇一個黃道吉日,再擺上瓜果貢品,才能破土動工!
而像是擴建城池這麼大的事,在啟動之前,自然也要請個先生過來瞧瞧,以防衝撞了風水。
“縣尊大人,我們在風水之學上,把山稱為星空,山型似金,喚作金星,山型似水,喚作水星,其他類推……”
這天,西城外,一個麵容清臒,精神矍鑠,看起來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手托羅盤,對著麵前的這一片空地侃侃而談,在他身後,則是緊緊的跟著胖縣令一夥人。
“行了!彆說那麼多聽不懂的!你就說,這裡建城好不好!什麼時候可以動工!”
可憐胖縣令一大早,飯都沒吃,就跟在老者身後溜了半天的腿,此時早就已經走的腿腳發酸,目眩眼花,聞言黑著臉,不悅的看向身前的老者。
“嗬嗬,縣尊大人且看,這遠處的群山,仿若刀兵,鋒利直指此地,這就說明,此乃……”
那老者並沒將胖縣令的話聽進心裡,聞言搖頭晃腦,正要說此乃凶地,在此建城,恐遇兵禍!
不想,他這話還沒出口,身旁卻先感覺到一陣冰寒刺骨,激的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呃……”察覺到不對勁的老者愕然抬頭,目光快速在四周一掃,這才發現不光是縣尊在冷冷的盯著自己,就連不遠處的那些拿著鋤頭鐵鍁的流民,都在死死的瞪著自己!
那凶狠的目光,仿佛自己隻要說錯一個字,他們就要衝上來,將自己直接刨坑埋掉一般!
“此乃大吉之地啊!”
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老者在這一刻福至心靈,直接脫口而出:“要是在這建城,定然能紫氣東來,福祉綿延!”
“哦?真的麼?哈哈哈!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而等老者這句話一出口,周遭那股令人壓抑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胖縣令也恢複了之前和善的模樣,笑嗬嗬的繼續問道:“那依照先生之見,何時動工?
這次學聰明的老者再次看了看那些流民手中的鋤頭鐵鍁,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道:“今日!就是今日!今日就是黃道吉日!宜破土,動工!正好,我看兄弟們都帶著工具來了,那就開始吧!”
“哦?哈哈哈!”胖縣令見老者識相,一張胖臉上的笑意更濃!大手一揮,笑著朝身後的師爺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借先生的吉言了!哈哈哈!師爺,快去將先生的潤口金拿過來!”
“好嘞!”身材瘦削的師爺也跟著笑應了一聲,轉身去端那邊差役手中蓋著紅布的托盤。
而那老者見師爺的舉動,總算也是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對胖縣令客氣推脫道:“大人客氣了,此乃草民分內之事,哪敢求什麼潤金,大人莫要折煞草民!”
胖縣令見狀,假裝生氣的板起臉道:“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怎好讓先生白白出力?”
老者聞言,趕忙再度搖頭:“相比於大人殫精竭慮,修建新城,草民出的這點力算什麼?這錢,草民是萬萬不能要的,大人且將它放在城池修建上,也算是草民對新城的一點貢獻!”
“哦?”
見老者“堅辭不受”,胖縣令也是“肅然起敬”隻見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多大決定般,對著後麵磨蹭了半天都沒端起托盤的師爺道:“既然先生這般有心,那咱隻能受之有愧了!來人,設香案!請先生祈福,咱這就動工!”
“動工!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