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家村逗留了一下午,第二天,隊伍重新啟程,順著大路向東而行。
村子裡的幾個老人,也是天不亮就起來了,跑到了村頭,目送著隊伍遠去。
或許,說他們早起,有些不太準確。
就在昨天夜裡,他們其中有好幾人壓根就沒睡著覺!但凡外麵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要趕緊披上衣服扒門縫往外瞅,生怕被人闖進屋子,連人帶東西一起扛走。
“走了!”
“哎,終於走了!”
抄著雙手,目送隊伍最後一人消失在大路儘頭,頂著一雙黑眼圈的劉老頭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
而他旁邊的李老漢見了,卻是不禁冷笑一聲:“某人不是說過,這些人不可能是山匪強盜麼?那昨天晚上,又是誰一遍一遍的起夜?”
“老子起來上茅房不成?”被人說中心事,劉老頭一張老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立刻惡狠狠的轉頭,看向李老漢道:“再說了,老子起不起夜,你怎麼知道?”
“還我怎麼知道?你個老不死的一出門,我家的狗就跟著起來了!一晚上你進進出出十來次,我家的狗也跟著來來回回十幾次!這不,到了早晨都給累的爬不起來了!”
“你家的狗?哼哼,我看是說的是你自己吧!”
“放…放屁!老漢我昨晚睡得香著呢!不就百十號人?想老漢當初當兵的時候,大場麵見到多了!”
“大場麵是見多了,那人家都封王封侯,你怎麼除了一身的傷病,啥也沒撈著?”
“我…我那是高風亮節,視功名如糞土!”
“視功名如糞土?嘖嘖,那年前是誰為了地頭一攤牛糞,差點沒被村裡的王寡婦給撓花臉?”
心中的擔憂儘去,兩個老對頭又習慣性的開始日常鬥嘴環節。
至於其他幾個老頭,也習慣性的開始看起了熱鬨,甚至有兩人還熟練的拿著家裡的存酒,押起了賭注。
隻是,這次還沒等他們分出勝負,村外的的大路上,便又有一夥快馬向這邊而來。
“這又是誰?”
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吵的臉紅脖子粗的倆老頭同時啞了火,一起向著馬蹄聲傳來的位置看去。
隻見,在遠處的大路上,煙塵滾滾!好似有無數騎兵衝鋒一般,正向這裡狂奔而來,那劇烈的馬蹄聲,震得腳下的地麵似乎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不好!這該不會是那些人的,回馬槍吧!”
看到遠處黃龍般滾滾而來的騎馬隊伍,李老頭當即被嚇得麵如土色!想要拔腿就跑,結果一雙腿卻早就軟的使不上力氣了!
並且不光是李老頭這樣,其他人也差不多,根本就賣不動腳步!隻能呆呆的看著那些快馬順著大路,直接衝到了村口。
“咳咳,幾位老丈!你們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很快,騎士勒馬停下,為首一人客氣的對著已經嚇得身如篩糠的老頭問道:“您們可曾見過蕭侯的隊伍,從這裡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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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這隊快馬再次啟程,沿著早晨那群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村口的幾個老頭依舊站在柳樹下,冷風吹動柳枝,有些都打在了他們的臉上,但是這幾個老頭卻仿若未覺,蒼老的眼睛裡,儘是震驚之色…
“剛剛那個人,是刺史大人?那他說的蕭侯,豈不就是昨天……”
“絕對就是,錯不了!老漢一開始就覺得那幾個人不簡單!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對了,他還借了俺家的漁網!”
“喂!我拿我家的好漁網,換你的破漁網……”
“滾!那是俺家的傳家寶!換給你?做夢去吧?”
小小的村子裡,因為一個消息,頓時間就熱鬨了起來!
包括蕭寒曾用過的漁網,坐過的石頭,都成了村子裡的寶貝!
更令人意想不到是:
因為蕭寒曾在這裡的河溝中捕過魚,吃過魚!
這個本來籍籍無名的小村莊立刻就成了附近酒樓,大戶眼中的香餑餑!無數人蜂擁而至,隻為嘗一嘗三原縣蕭侯曾吃過的魚。
在這樣的名人效應加持下,同樣品種的一條魚,從村子裡的河溝抓出來,就要比在外麵貴十倍不止!就這樣,還是有市無價!
以至於在那段時間裡,劉家村河溝裡的魚蝦蟹都遭了滅頂之災,被人抓了個乾乾淨淨!要不是後來被村中老者阻止,估計這些敗家子連臭水溝子裡的水都能給舀乾淨!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暫且就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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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你怎麼又停了?”
離開劉家村不過二十裡,蕭寒又一次下令暫停歇息。
而這次,就連劉弘基也覺察出不對勁來了,皺著眉頭過來找蕭寒問個明白。
“昨天累著了,身子不舒服,歇歇!”對於劉弘基的質問,蕭寒歎了口氣,朝著來時的路看了一眼,隨口敷衍道。
“喂,我怎麼感覺你在等人?”劉弘基順著蕭寒的目光看了看,狐疑的問道。
“沒有!咱能等誰?”蕭寒臉一紅,連連搖頭道:“就是單純的累了!彆多想!”
“我彆多想?”蕭寒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劉弘基的狐疑之色更濃!
隻見他扭頭四周看了看,突然間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塊樹立在路邊的大石。
那是界石,象征著洛陽一地的邊界,要是過了這裡,可就算出了洛陽城的地盤了。
“咦?咱大唐是不是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非特殊大事,刺史不得離開本州所在?”
看著那塊界石,劉弘基腦子一瞬間有些明悟,立刻瞪圓了眼睛,緊緊的盯著蕭寒!
“有,有這個規矩麼?我,我不太清楚!”蕭寒目光有些躲閃,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你不清楚?要不,咱累也不差這二裡路了,咱去那邊歇息成不?”劉弘基翻著白眼,不懷好意的說道。
“這都已經停下了,何必再那麼麻煩?稍微休息一下,一會就走,一會就走……”蕭寒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一邊看向來路,一邊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