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長安百姓在催命般的鼓聲驅趕下,總是趕緊一溜小跑的衝回自己的家中,順道將房門緊閉,生怕被巡街的武侯逮到,平白無故挨了一頓鞭子不說,還要被塞到大牢裡吃幾頓牢飯。
當然,世事也不是都絕對的。
這麼大一個城市,幾十萬人口,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奇葩原因,隔三差五就有幾個醉漢,閒人在鼓聲過後,還依舊在街上遊逛。
而每到這個時候,就是巡街武侯最開心的時間,那本來無心睡眠的漫漫長夜,也將因為這些人的存在,而充滿了歡樂。
“咯噔,咯噔……”
今日,作為武侯林三剛打著哈欠從胡同口轉過,就聽背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驚的他不禁納悶的轉過身,向身後的黑暗處看去。
“這大晚上的,難不成,還有緊急軍情送來?”
今晚頭頂的夜空有些陰沉,在烏雲的遮蓋下,彆說月亮了,連星星都沒有一顆,所以任憑林三怎麼瞪大眼睛,都看不清聲音的來源,隻能在心中暗暗猜測著這奔馬來人的身份。
“聽說,下午不知為何,五城司馬的人,還有長安,萬年兩縣的衙役班頭都出動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跟這事有關。”
林三還在原地暗暗思付著,遠處的聲音就已經越來越近,等那馬車駛過一盞店鋪門前高掛的燈籠下時,借著那一閃而逝的微弱燈光,林三這才看清對方的大體模樣。
不是信使!
因為信使的裝束很容易辨認,而且信使也沒有坐馬車送信的,除非他的腿,想一輩子都騎不得馬!
也不是權貴人家!
因為雖然剛剛隻是驚鴻一瞥,但對於他們這些眼力十足的武侯來說,早就辨認出這架蕭家出產的馬車雖然很新,卻也隻是一架普通型號。
並且最關鍵的是:這輛馬車上沒有懸掛任何大家族的標誌,絕對不是那幾位強大到可以無視禁令的存在!
既然不是這兩種人。
那大半夜的,還敢縱馬在長安亂竄,這就是一個問題了,他這是擺明沒把禁令放在眼裡,不給他們這些巡城武侯麵子!
想到這裡,林三不禁森然一笑,晃蕩著擋在了路中間,準備將這膽大妄為之徒攔下,再叫來弟兄一起,好生“伺候伺候”他!
“來人止步!”
“滾!”
眼看黑暗中的馬車越來越近,林三叉著腰,深吸一口氣,剛喊出一聲!卻冷不防那趕車的年輕人,竟然比他還要囂張!
直接怒斥他不說,還抽過來一鞭子,將他整個人都抽到了一邊去!
看這一鞭子的力道,要不是大冬天穿得厚實,這一鞭子就足夠讓他皮開肉綻了!
不過,饒是他穿的足夠多,還有皮甲防身,林三身上挨了鞭子的地方,依舊是火辣辣的疼!疼得他齜牙咧嘴,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
“好小子!竟然敢闖關逃逸!今天大爺抓著你,你是不知道馬王爺到底是幾隻眼!”
摸著那幾乎已經被抽開的皮甲,林三麵目猙獰的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幾乎是不暇思索的揪出掛在脖子下的銅哨,用力吹響了起來!
“啾啾……”
尖利的哨聲響起!在冷寂的夜空中格外清楚!伴隨著這道哨聲,很快周圍就有一長兩短的哨聲回應過來!
“啾啾……”
急促而悠長的哨聲再一次從林三口中吹響,這下周圍的武侯聽明白了,這是有同伴遇到歹人了!
好家夥,他們在長安城混了多久了?這樣的事,還真是第一次遇到,沒說的,並肩子,抄家夥啊!
於是,很快,車裡的劉掌櫃就發現,自己的車後遠遠追了一大群的巡街武侯,正大聲疾呼要他們停下!
“掌櫃的,不對勁啊,這下怎麼辦?”
感覺不小心捅了馬蜂窩的趕車夥計這時臉色也變了!
剛剛那一鞭子,可是身後的掌櫃要自己抽的!他那裡想到,自己隻是依命行事,並且手上還留了情,卻依舊惹上了事情?
“不用管他們!繼續走!”後麵,車廂裡的劉掌櫃感覺身下的馬速滿了下來,眉頭一皺,再次低喝一聲!
他此次是著急回宮見皇帝,區區這些武侯,自然不放在心上!
並且,要不然皇宮有規定,淨街鼓後,必須從朱雀門做吊籃進,他也不用費這麼大勁,轉一個大圈來到朱雀街上。
“好嘞!掌櫃的,您坐穩了!”
得了掌櫃的答複,趕車的夥計明顯放心了不少,再次一揚馬鞭,驅趕著前麵的快馬向朱雀門奔去。
“站住……”
“彆跑!”
馬車後,遠遠綴著的眾人被遠遠甩在了身後,連影子也幾乎難以看清。
沒法子,兩條腿的人,怎麼能跑過四條腿的馬?
所以很快,那些沒有馬的武侯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馬車一騎絕塵,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跑,跑不動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林三拄著膝蓋,累的呼呼的直喘粗氣。
“彆泄氣,現在城門都關了,他們跑不了!”另外一個武侯也張開嘴,呼哧呼哧的答道!
“停了!咦?他們停了!”
就在追來的一眾武侯紛紛停下,大口喘著粗氣的時候,前頭,一個眼裡最好的武侯突然跳了起來,指著前方道:“他們好像停了!”
“停了?停哪裡了!”林三聞言,趕忙急切的問道。
那人聞言,卻是再次踮腳向前看去,半響才不確定的道:“好像是停在宮門口了!”
“停在宮門口?”聽到這輛馬車停的地方,其他武侯也跟著安靜下來,你瞪瞪我,我瞪瞪你,誰也猜不準它為什麼會停在宮門口。
“難道,是刺客!”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心底裡升起,林三渾身一顫,感覺身上的血都涼了幾分!急忙打起精神,向著宮門口奔去!
“弟兄們,我們來幫你了!”
等到已經可以遠遠看到被黑暗籠罩的宮門,林三一咬牙,一跺腳,為了功勞,他這次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