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周圍喧囂聲重起,站在桌子上的小吏眼見又沒人聽自己說話了,頓時倍感無奈,隻得再次撿起秤砣秤盤,沒命的敲了起來。
“都閉嘴!誰再敢叫嚷,就彆想著去了!不怕告訴你們,朝廷經費有限,可沒那麼多船和物資供你們揮霍,你們都想去那還不一定去不去的成!趕緊先排隊去!”
伴隨著小吏的吼聲,很快,碼頭這邊就出現了一個奇景:
市舶司木屋前,出現了一條由各種各樣人員組成的長龍,這長龍自木屋門口開始,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了碼頭外麵的那堵高牆邊上。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條長龍還不斷的在增加長度,因為陸續還有人從城中趕來,急急忙忙的加入到了排隊的隊伍當中去。
“蕭寒!你這是要做什麼!碼頭上的人現在都不乾活了,隻想一心去找那扶桑國!我的糖剛運出去兩船,現在又都停了!”
城中,市舶司總部衙門裡。
蕭寒正裹著裘衣,守在一方翻滾的灶爐旁,口中順便再哼唱一句:“吃了鹹菜滾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唔。”
卻不料,這豆腐還沒吃到嘴裡,大門卻被人轟然推開,緊接著,一個漢子便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嚇得蕭寒差點沒一頭紮豆腐鍋子裡。
“…仡…仡濮兄”
拍著“砰砰”亂跳的小心臟,蕭寒驚詫的看向進來的那人:“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什麼風冷風!”
仡濮本來就因為手裡的糖遲遲賣不出去而惱火,現在再一看這罪魁禍首竟然悠哉悠哉的躲在房間裡吃火鍋,頓時就感覺胸中的火氣騰騰的往上冒,幾乎都快把他的天靈蓋也給衝破!
隻見他黑著一張臉走進房間,緊跟著一屁股坐在了蕭寒對麵,怒目圓睜的瞪著他道:“你今天最好說清楚點,這事是不是你故意弄得!今年天氣這麼冷,我那九鄉十八寨的人就等著把糖賣出去,好換點糧食,布匹過冬!你卻在這關頭挑唆人去找什麼扶桑國,你怎麼不去找不周山”
“不周山不周山不是被水神撞倒了麼”蕭寒一開始還沒發覺仡濮臉色有異,咧著嘴,剛隨口答了一句,就發現四周有些不對勁,怎麼房間裡突然變得這麼冷呢
“咳咳,開玩笑!什麼尋找扶桑國,那都是手下人胡鬨,對了,這主意都是張縣令出的,你有事可以找他!”
打了個寒顫,發覺到殺氣縈繞的蕭寒立刻識相的改了口,順便還把張老頭給賣了一個乾淨!
如果,此時張老縣令在旁邊,估計拚的以下犯上,也一定會跳起來生生把蕭寒掐死在這裡。
“我不管這誰出的主意!我要趕緊賣糖!買糧食。”很明顯,仡濮並不相信蕭寒推卸責任的話,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低吼!
以往,在快要過冬的時候,他們苗家寨子裡的人總會組織青壯來幾次大型的圍獵,好打一些獵物獲取皮毛,肉,以及獸筋。
至於寨子裡的女人,也不會閒著,她們都會趕在萬物凋零前,跑去林子裡采摘一些蘑菇,果子,好讓冬天過得舒服一點。
但是今年與往常不同,有了蕭寒這根攪屎棍攪合,他們寨子裡的這些人全部都忙活著做糖,根本沒有時間去儲備那些糧食!
偏偏今年的天氣,又比以往更加寒冷,眼看這剛入冬,晚上就冷的不像話!要是這種情況下再沒糧食進賬,那麼他這個族長除了引咎自殺,估計再沒第二條路可走了!
“賣糖就賣唄,你不是有船麼實在不成,咱也不用非往江南賣,賣給廣州當地也成……”
對麵,蕭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仡濮的臉色也越來越黑,到了後來,都差不多跟鍋底一個色了……
“我的那些船我的那些船不都被你拉過去改造了還他娘的要收我改造費!至於賣給廣州當地那些奸商都黑了心的,價格給的還不到一半!賣給他們,能換一百斤的糧食,現在隻能換五十斤,我們不得賠死!“
仡濮咬牙低吼,他不是沒想過把糖銷往當地,但耐不住廣州城這時候並不富裕,根本比不得江南!能吃的起糖的,也就那麼幾家罷了,剩下的,都是些見錢眼開的商人,像是螞蟥一般,想要鑽到你上吸你的血!
“咳咳……”蕭寒想起自己坑仡濮買船的事,不覺有些心虛,一雙眼睛也是不住的四處亂瞟:“咳咳,那些船的前身,都是海盜船,裝不了太多貨物,拉不了太多人,除了跑得快,再沒什麼好處。你也看到了,其他商人買了船,不也得拆了重新改至於收費,我那也是隻收了成本費罷了。”
仡濮冷眼蔑著蕭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我不管!你趕緊給我想法子!”
蕭寒壯了壯膽氣,雙手一攤,翻了個白眼:“我能有什麼法子總不能跑碼頭那裡跟他們說,先等等,乾完活再去找扶桑國吧到時候,風向改了,那些人一輩子都彆想找到地方!”
“哦這麼說,你是沒法子了”仡濮見蕭寒不情願的模樣,突然冷笑起來,隨即往背後一伸手。
“嚇!你要作甚!”仡濮的這個動作嚇了蕭寒一大跳,下意識往後滑了幾步,等跟仡濮保持好安全距離後,這才看清他手中並不是要掏什麼凶器,而是拿出一株草,一株發黃乾枯,葉片肥大的草!
“這是……”狐疑的盯著仡濮手中的怪草,蕭寒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過,緊接著,這抹疑惑化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濃濃的狂喜之色!
“黃花煙!這是黃花煙!你真的找到了在哪找到的!有多少”
踉蹌的衝了回來,蕭寒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的想要伸手去拿仡濮手中的怪草。
“且慢!”不料,蕭寒的手還沒有伸過來,仡濮就已經當先把“怪草”收了回去。
“想要它先給老子賣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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