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寒提到大樹底下,饒是劉弘基這樣的漢子,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回頭向身後看去。
黑暗中,那株倒塌在路邊的大樹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輪廓,一道閃電劃過,借著那刹那的光芒,甚至還能看到它身上依舊冒起的青煙。
其實,早在秦嶺裡的時候,蕭寒就曾說過:打雷下雨的天氣千萬不能待在樹底下,會被雷劈的!
但那時候,劉弘基對這句話從來都是不信的!
下雨天不到樹底下避雨,難道躲在那被風一刮,就會變成破爛的油紙傘下麵當落湯雞
所以就在剛剛,他自己仗著腿腳快,先一步跑到前麵樹底下,想著在那裡等等後麵的蕭寒等人,順便再笑話笑話他。
可誰能想到:看到蕭寒後,笑話他的話還沒出口,頭頂上那棵大樹就被劈成了火炬!
而自己要不是被蕭寒拉了一下,這時多半也正躺地下,與那樹乾一起比誰冒煙冒的更多。
“咳咳,樹底下自然不成!今天雷公眼神不好,容易劈錯人!要不咱回你當初住的那個地方避雨吧。”
臉皮有些發燙,好在現在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有些訕訕然的劉弘基摸著自己的光腦袋,小聲的勸蕭寒離開,他是真怕一會城衛軍來了,不分青紅皂白就往下射箭,畢竟以前他守城時,就是這麼乾的……
“哎,沒法子,也隻能這麼辦了。”蕭寒心中知道劉弘基在擔心什麼,看了眼禁閉的城門,也隻能長歎一聲。
話說自己可能與漢中城有些相克,上次來的時候,就是城門禁閉!這次來,結果還是熟悉的閉門羹。
一行人淅淅索索的開始往後退去,城牆上的城門官看到他們退走,也是暗鬆了一口氣。
什麼阻止他們離開
彆逗了!隻要這些人離開,那不就任自己怎麼說都成了到時候,一個智退匪人的功勞,怎麼也脫不了吧
“哢嚓!”
又是一道巨大的閃電,將整個世界照的如同白晝。
“咦,老哥,你看看那兩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老城門官身旁,一個搭夥多年的夥計無意中往城下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麼,當即一愣,驚疑的指著蕭寒與任青向老城門官問道。
“眼熟眼熟個屁!”老城門官上了年紀,本來眼力就不好,再加上閃電的光芒一閃而逝,他再看時,天地間又恢複了黑蒙蒙的一片,所以隻當自己的老夥計是看走了眼,不滿的喝罵一句,然後就往城牆下跑去。
這雨實在是太大了,他這個老胳膊老腿再淋一會,怕是要出事!
“賊人呢賊人呢!”
就在老城門官剛剛下到城門洞裡的時候,城內的大街上,卻突兀的響起一陣嘈雜聲,緊跟著,幾騎快馬破開雨幕,衝到城門這裡。
“城守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瞪大眼睛,看清楚被幾騎快馬拱衛在中間的那人模樣,老城門官一個激靈,趕忙上前拱手行禮。
“廢話!這麼大的事,我能不親自來!”
那人費力的從馬上爬了下來,一邊嘟囔,一邊撫了把濕漉漉的頭發。
而在頭發被撫到腦後時,這人的臉也露了出來,很熟悉!不過卻不是當初的城守張保,竟然是當初的縣官,老馮!
縣官老馮,不!是城守老馮下馬後,先看了看緊閉的城門,再看看老城門官,急切的問道:“確定是賊人麼”
“確…”
老城門官有些發懵,搞不清楚城守大人今天怎麼見了賊人,就跟見了絕世美女一樣,這麼興奮,下意識的點頭回答:“確定吧……”
“好!哈哈哈……”
老馮壓根沒看出老城門官的不對勁,咧著缺了幾顆牙的大嘴哈哈笑了幾聲,又瞪著眼睛,繼續問道:“賊人去哪了!”
“退…退走了!”老城門官結結巴巴的答了一句,臨了想想不對,又加上一句:“被我們嚇退走!”
老城門官想要邀功,可老馮哪裡還顧得了這下,一瞪眼睛吼道:“那還等什麼還不快追!”
“啊”
“啊什麼啊!趕緊開城門!追!要是抓到了陛下想要的賊人,重重有賞!”
看著護衛城守大人的幾人又齊刷刷的上馬欲衝,老城門官呆了呆,然後才反應過來,狠狠地朝自己大腿上拍了一記,趕緊招呼人開城門。
雖然,直到現在,他不也知道這事情怎麼跟皇帝扯上了關係,但是城守大人說的重重有賞,他可聽的一清二楚。
“吱呀呀……”
大雨中,那令人牙酸的開門聲傳來,緊跟著,幾騎快馬當先衝出城門,在他們後麵,一行足有百多號的衙役,城防軍,官差也轟隆隆的追了出去。
蕭寒和任青等人這時候並未走遠。
但是因為雨水太大,加之天色實在是昏暗,所以根本不知道剛剛還緊閉的城門此刻竟然已經洞開!
“咚咚咚……”
沉重的馬蹄踏在泥地上,濺起一蓬蓬水花,馬上的幾個騎士也在放聲大吼,像是在嗬斥敵人,又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賊人!休走!”
“咦來人了”
大雨中,任青的耳朵動了動,隨即豁然站定身子,轉身謹慎的向來路看去。
“侯爺小心!”
忠仆小東和愣子也聽到的馬蹄聲,趕緊一個躍身,將蕭寒扯到身後,然後死死的盯著黑暗的大路上。
哢嚓…
又是一道閃電,轟隆隆的雷聲緊隨而來。
這代表打雷的地方距離他們相當之近!如果讓蕭寒選,他絕對不會選在這時候騎馬狂奔,更彆說騎馬還不夠,他們還要穿著鎧甲,提著馬槊……
“賊人!休走!”
隨著又一聲大喝,跑在最前頭的騎士在大雨中顯露出來!
高頭大馬,手持長槊,怒目圓睜,真如一尊戰神一般!
嗯,不是誇張,確實如同戰神一樣!
他整個人都在發光,發著耀眼的白光。
在天空上,一道通天徹地,如同巨蟒般的雷電當頭劈下,將他連人帶馬都包在了中間,蕭寒甚至都能聽到那呲呲的電離聲在空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