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上房的。”
望著眼前的一幕,蕭寒滿頭黑線!
就連李世民也不由的臉頰抽動幾下,拉著蕭寒就往另一邊走,渾然不管那個食物撒了一地,還依舊嚎叫不停的婦人。
以及狼狽從房中衝出的大內侍衛。
“侯爺侯爺!替我們做主啊!這個賊偷敢光明正大的進咱莊子,一定有領頭的……”
很佩服婦人哭嚎時,也能眼尖的瞧見蕭寒,但是在她這一嗓子過後,蕭寒不用李世民拉,也走的飛快。
兩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從莊子的最中心跑到了莊子邊上。
在這裡,有一座小小的土坡,如果站在坡頂,可以俯瞰大半個莊子。
蕭寒還記得以前,這裡好像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哨所,不過隨著莊子的變化,哨所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土坡也恢複成原先光禿禿的模樣。
有些奇怪,作為客人的李世民像是知道這裡一般,拉著蕭寒徑直就爬上土坡,動作嫻熟的讓蕭寒連翻白眼。
這家夥,絕對不止一次偷偷跑自己家裡了!
剛剛胡家大嬸的瓦片,估計也是被踩了好幾次,才會最終在今天碎掉。
要不然,以蕭家莊子出產的瓦片質量,等閒一兩個大漢,絕對踩不碎!
蕭寒還在暗自腹誹,一旁的李世民卻欣慰地欣賞起眼前的蕭家莊子。
夜色下的蕭家莊子真的很美。
與一到夜裡,就變得烏漆嘛黑的長安不同,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燈光亮起,而置辦流水席的大街上,更是燈火通明,宛如一條發光的長龍,橫跨整個莊子。
“這是天下最美的莊子!也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莊子。”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李世民迎著晚風挺直站立在坡頂。
天青色的衣擺隨風舞動,再配上那張俊郎的麵孔,和久居上位的氣質,在這一刻,小李子像極了天上的謫仙,仿佛下一刻,他整個人就會羽化成仙,乘風而去。
而與小李子相比,穿著浴袍,露出半條毛茸茸大腿,還不斷打哈欠,揉眼睛的蕭寒。說他像妖怪都有些抬舉…
嗯,準確點來說,應該像神仙的坐騎……
“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莊子,算不得好,陛下如果願意,可以弄出很多比這裡好幾倍的莊子。”打著哈欠,蕭寒隨口附和一句。
之前被坑的那一壇子酒,終究還是發揮了作用,如今腦袋被夜風一吹,暈暈乎乎的,說話都有些不經思考。
“你還在怪我”
聽了蕭寒隨口說出的醉話,李世民突然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怪你”蕭寒晃了晃腦袋,趁著還清醒,納悶的問道:“怪你什麼”
“這次關於李靖他們的事,並不是我的意思。”
李世民沒有回答蕭寒的話,甚至都沒有回頭,隻是望著眼前的莊子,輕歎一聲道:“雖然我也想讓朝堂上出現更多的年輕麵孔,但是對於老臣的功績,我不會忘記,更不會抹殺,我隻是在找一個法子,一個對誰都好的安穩法子。”
聽到這句話,蕭寒沉默下來。
他相信小李子確實是在拿他當朋友,說的也確實是真心話!
屁股,真的能決定腦袋!這句話古往今來,已經被人確定了無數次!
坐在地頭的農夫,隻要考慮田裡的莊稼長勢,秋收後夠不夠繳納賦稅,夠不夠養活全家。
坐在衙門裡的官老爺,要考慮的則是自己手底下的百姓,還有頭頂上的上官,以及皇帝和朝廷上給他的考核!
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他所要考慮的,就不再是個人的感情這些細微小事,而是整個天下的未來!
大唐需要長久,需要持續,需要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為了這個目的,在朝堂上,小李子就不能隻用那些老臣!哪怕那些老臣的能力再出眾,再能打,再忠心,那也不行!
諸葛亮,忠心吧,能力強吧!
可他一死,蜀國又變成了什麼樣子可憐阿鬥為了保存自己,為了不至讓百姓受苦,隻能弄出一番“此間樂,不思蜀”的蠢事,讓天下人恥笑千年!
可換一個方向來看,當時阿鬥除了這樣,又能怎樣
硬扛下去沒將沒兵的他,麵對曹魏大軍,又能抗多久!
所以李世民知道:他必須在這些老臣還在的時候,及時找到他們的接班人!然後將老臣平平穩穩的安頓好,最終實現權利的順序過度。
要實現這一點,很難,很難!
這裡麵不光有老將戀權,還有新人不堪!更重要的,還是小李子自己,抹不開這個麵子,下不去這個手!
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恰巧跳了出來,替皇帝做了他想做的事,哪怕手段狠辣了一點,為了這天下,皇帝最可能做的,就是如李世民現在一般,默默的認下!
“可取彼而代之……”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蕭寒壓抑著胸中翻騰的酒意,突然紅著眼問道:“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麼”
“侯君集!”李世民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說出了這個名字。
“是他!”而聽到這個名字,蕭寒有些意外,又有些釋然。
作為從秦王開始,就一起追隨李世民的老班底,蕭寒對侯君集不可能不熟悉。
隻是與段誌玄,劉弘基等人相比,蕭寒與侯君集認識這麼久,兩人之間還是感覺很陌生!
這不是因為蕭寒知道這家夥日後要造反,所以提前劃清楚界限,隔絕好關係。
畢竟薛萬徹在後世,也是因造反被砍了腦袋!可這也不影響蕭寒成為他在大唐朝堂上的第一個朋友!
在這其中,真正讓蕭寒與他涇渭分明的,是因為此人心機太重,且功利心太強!
李靖啊,那是誰那可是他侯君集的半個師傅!
可如今為了自己能上位,他竟能狠心拋棄了自己的師傅!隻這一點,就讓蕭寒接受不了!
忠孝仁義,一下子去了三項!如果提前把他後來造反的事拿過來,這人四樣就占全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現在回過頭想想,那一段時間李靖在軍中心灰意冷的模樣,或許並不是因為對權利的眷戀,更多還是對於背叛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