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踏著某個胡人淒慘的嚎叫聲,蕭寒告彆了盧進,帶著小東等人一同向關外走去。
大唐律法:無故不歸營者,杖三十!
雖然蕭寒很清楚:在如今的軍營中,絕對不會有那個不長眼的軍司馬來找自己的麻煩。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這玩意立起來,就是讓人遵守,而不是讓人破壞的,在這一點上,蕭寒從來都分的很清!
出了關,頭頂上的太陽就已經落到了山的那邊。
在黑夜籠罩下,天空幾點繁星閃爍,流星劃破長空,如果前麵不是兵戈雪亮的軍營,真會讓人以為漫入了童話的世界。
驗過腰牌,在幾個哨兵接近諂媚的笑容下,蕭寒重新回到了軍營。
這支駐紮在城外的軍營如今變得很安靜。
除去幾隊遊哨舉著火把不斷在帳篷間穿行,大部分的軍卒都已安睡,就連戰馬,也直挺挺的站在木欄裡,閉著眼睛睡的香甜。
在這段日子裡,他們這支大軍一直都在草原上快速奔行,雖然這一路上,他們並沒遭受過什麼襲擊,但是在強敵環伺的環境下,所有人的心弦還是繃得很緊!
如今,終於到了玉門關口!
看到那高大的關牆,所有人心底那根緊繃的弦,也在這一刻徹底放鬆下來了!
“回來了”
在一叢叢帳篷中穿過,還未走近自己的帳篷,蕭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麵的火堆旁傳來。
“回來了!剛進城去見了見盧進!”
蕭寒似乎對這道聲音並不詫異,停下腳步,笑答了一句,然後徑直向聲音傳來處走去。
“盧進”坐在火堆旁的柴紹眉頭微皺,語氣變得有些不善:“就是程咬金身邊那個副將他怎麼不出城來見你,還要你去見他!”
“彆瞎想!”蕭寒走近火堆,一屁股坐在柴紹身邊,熟練搶過他手中的串著兔腿的木棍,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皺眉道:“他倒是挺想來見咱,但是他敢麼”
“哦”柴紹瞪了瞪眼:“不敢為什麼不敢!”
蕭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怎麼不敢難道你沒看到今天誰從這城裡出來了”
“你是說,溫彥博”
“廢話!你覺得要是盧進跟著溫彥博一起出來,老程知道後會不會弄死他”
“咳咳,以老程的脾氣,很有可能!”
想到程咬金,哪怕是柴紹,也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或許,彆人看到的,都是程咬金粗鄙不堪的一麵!
但是隻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這家夥究竟有多精明!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弟傻乎乎的跟彈劾過李靖的溫彥博走在一起,那後果,真的很難預料。
不過,話又說回來。
能在這種人手下混跡多年,最後還被外放成重地大員!這個盧進,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像是這種白癡一樣的行為,他是萬萬不可能做的!
甚至,現在再往深處想想,怕是就連一開始跟蕭寒見麵時的不尋常冷落,搞不好也是盧進自己弄出來的!
他八成是想來一場苦肉計,借機好試探一下蕭寒對於自己容留溫彥博的態度。
“哎,不管那麼多了,溫彥博呢”越想事情越複雜,搖了搖頭,蕭寒索性什麼也不想,隻專心從火堆中勾出幾塊燒紅的火炭,吹滅上麵的明火,然後將兔腿放在紅碳上麵仔細的烤了起來。
彆看柴紹這家夥吃是一把好手,堪稱饕餮之徒,但是論到做!卻是不折不扣的小白。
單看看這隻兔腿,誰家烤東西放在明火上烤外皮都快焦了,裡麵卻還帶著血絲,這種東西,準備喂狗
“溫彥博早走了!”
柴紹貌似也樂的把活交給蕭寒,他挪開兩步,舒舒服服的枕著胳膊,往後麵的地上一躺,望著天上璀璨的星空慢慢道:“據說他今天在李靖帳前站了足足一個時辰,李靖也沒見他,最後隻是讓親兵送他一個口信,就讓他回去了,哦,差點忘了,他走的時候,是被人攙著走的。”
說起這些的時候,柴紹臉上閃爍的全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哪怕他也清楚,溫彥博彈劾李靖的行為完全是出於其他!
但自古以來,人們恨的,不都是狗腿子嘛!
就像是遺臭萬年的秦檜,滿世界的人都唾棄他,還給他立了一個跪像,一跪就是數百年!
不過,又有幾個人,會去恨他背後站著的皇帝
怕是很多人,連哪位皇帝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據說“蕭寒聽到這個詞,有些詫異的看了柴紹一眼:“怎麼會是據說,你沒去看”
“我去看什麼你以為這種事,光盧進一個人知道避嫌不怕告訴你,那老小子在太陽底下站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勸他!”柴紹歪過頭,朝著蕭寒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在嘲諷蕭寒的無知。
蕭寒直愣愣的看了柴紹一會,突然把手中的長棍往他懷裡一塞,爬起身就往朝外走去!
“喂!你又得去哪”柴紹被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坐起身來,朝著蕭寒的背影喊到。
“去看看大將軍!”蕭寒頭也不回的答了一句,隨後腳步不停,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當中。
“李靖又有什麼好看的”柴紹看著蕭寒消失的地方,不滿的嘀咕一句,然後舉起手中的長棍,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喀哧……”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柴紹的表情當時就僵住了。
慢慢的張開嘴,吐出幾片白白的牙齒碎片,養著空無一物的長棍,柴紹嘴角抽搐,突然跳起來大吼一聲:“蕭寒!我去你祖宗!”
“你願意去就去!”
黑暗中,蕭寒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當場氣的柴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秦檜跪像,始建於年,由浙江都指揮使李隆鑄造,但是期間多受損毀,又重新鑄造過幾次,像是後來的清朝李衛,也鑄造過,現在的跪像,應該是乾隆年間造的。
還有,秦檜和嶽飛的皇帝,叫做宋高宗趙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