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事吧!戰死的兄弟都安排好了”
嬉笑打罵過後,蕭寒哪怕再不願意麵對,也不得不麵對這個繚繞在心頭的大問題!
不得不說,這一戰,幾乎是蕭寒親自帥軍經曆中,傷亡最慘重的一次!要不是最後時刻柴紹神兵天降,不光劉二他們,就連他自己,怕都要死在這片草原上!
昨夜,他之所以那樣失態,也是因為想起了那些戰死的袍澤!
前一天,大家還一起吃肉笑談。
後一日,有些人卻再也無法醒來!
這種打擊,彆說對於向來心軟的蕭寒,就算對於柴紹這種老將,也是極為痛心的!
戰死及傷殘者八十七人!
這在戰報上,或許隻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數字,可放在蕭寒麵前,這八十七人,每一個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每一個都是他的袍澤兄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當初,他們一起在草原高歌。
如今,他們卻已經戰死,再不能與自己偕行,偕作,同仇了!
“戰死兄弟的屍骨都交給他們的家人了。”
說到正事,劉二的情緒也明顯低落下來,他抓緊手中的枕頭,雙目有些紅潤,慢慢說道:
“原先侯爺您說了,從突厥人身上得到的戰利品全由各自處置,末將覺得不妥,於是在來之前,將戰利品已經全部收回,重新分配!
那些戰死的兄弟就多分一些,傷殘的次之,其他人少拿一些!弟兄們都覺得這樣做很對,很多人更是找到末將,將分給他們都財物重新還了回來,讓末將送給那些戰死的兄弟。”
“嗯,這事還是你想得周到!”
蕭寒聽劉二說到這裡,沉悶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他沉思一會,繼續問道:“那這次咱們一共有多少繳獲,弟兄們都能分多少錢”
“咳咳,這個,俺不知道……”劉二臉也跟著紅了起來,一副很懵懂,很無知的模樣!
很明顯,蕭寒提出的這個問題,對於一個連小時候放三隻羊,都會算不清的糙漢子來說,不亞於問道於盲!
蕭寒本來還以為劉二智慧了,如今再看他這幅模樣,心中瞬間涼透,試探著問道:“那你是怎麼分的錢瞎分”
“那怎麼可能”劉二瞪眼,不服氣的哼哼了兩聲:“山人自有妙計!”
蕭寒翻了個白眼,扶著腦袋無力道:“騸人自有妙雞都騸了的人,還有個屁的妙雞”
“嘿,侯爺您彆看不起俺”劉二明顯沒有聽出蕭寒話裡的歧義,仍然鼓著眼睛道:“俺雖然不知道究竟分了多少,但是俺可分的讓所有兄弟都沒話說!”
蕭寒驚詫,突然抬頭盯著他問:“你把他們都毒啞巴了”
“我……”劉二嘴角抽搐,一副很想揍人的模樣!要是對麵這位不是蕭寒,相信他這時早已經打的他滿臉桃花開!
“我不會分,但是我會找人分啊!你家的商隊領頭王成不是在咱這麼,我讓他分的,保證所有人都服氣!”
劉二最終,還是把他的“妙計”說了出來,還彆說,這下子蕭寒自己都沒話說了。
他也是一時撞進了死胡同,老想著以劉二的腦袋解決問題,沒想到人家可以換一種方式,指揮彆人解決問題……
“王成呢把他找來。”感覺再次丟了臉麵的蕭寒臉又黑了幾分,衝著門外的小東吼了一聲。
小東也是機靈,聽出蕭寒語氣不善,連回應都沒回應,直接躥了出去找人,很快,忙的暈頭轉向的王成就被他強拉了過來。
“侯爺您找我有事”
卸下鎧甲,穿上裘服,王成又恢複到了精明商人的模樣,一邊詢問蕭寒,一邊還不忘笑嗬嗬的朝劉二打招呼。
蕭寒對於王成自然也不用客氣,揉著太陽穴問道:“一點小事,我想知道這次繳獲多少,諸位兄弟能分多少”
“哦,這個啊”王成一聽蕭寒問到了自己擅長的領悟,頓時挺直了腰板,自信道:“這次雖然咱們的牲口牛馬都跑了,但是從突厥人身上弄的財物卻不少,再加上最後一戰繳獲些戰馬,戰死的兄弟,每人都能分到四五十貫錢!傷殘的兄弟,也能分二三十貫!”
“四五十貫”蕭寒閉上眼睛,慢慢思索起來。
其實他也清楚:在如今的年代,戰死者鮮少有補償一說!哪怕是大勝,將軍獎賞下來的最多也不過幾貫錢而已,就是這幾貫錢,也很有可能到不了戰死者的家屬手裡。
至於大敗將軍都差點要被抄家了,誰還管你死不死的!
所以相比之下,跟著蕭寒的這些人,戰死者每人都能分個四五十貫錢!拿著這些錢,都可以買上幾頭犍牛了,難怪王成和劉二對此都深感滿意。
“哎,人命如草芥啊!”
長歎一聲,蕭寒覺得這也就是在大唐,要是放在後世,說牽幾頭牛,就換你一條命很可能自己先被人打死!
“戰死者每人補齊一百貫,傷殘者補齊七十貫!其他人,有讓出自己那份的,全部退回!銀錢不足,從商號裡提取!”
“啊”
“蕭侯,這…這不合適吧!”
聽到蕭寒最後的決定,不光是王成,就連劉二都嚇了一跳!連忙出言製止!
兩人都知道蕭寒有錢,但是這事,真不是有錢就可以任性的!
先說戰死者撫恤。
這在彆的軍隊都是沒有的!他們現在變賣戰利品發這個錢,還可以用‘這就是戰死者本人所獲’的理由搪塞過去,可要是從蕭寒口袋裡拿錢,這性質完全就變了!
彆的不說,一個私下賄賂,收買軍心的帽子絕對跑不了!
而且等這事傳揚出去,你讓彆的將領怎麼辦他們以後有戰死的兵卒發不發發多少
到時候,從上到下,左右為難之際!再有人想起蕭寒這個始作俑者,一定會恨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