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寒在大運河上日夜兼程,往長安趕來的時候。
長安承慶殿內,也在進行著一場足以影響整個大唐命運的重大會議。
這次會議的參與者都有:大唐皇帝李世民,齊國公長孫無忌,邢國公房玄齡,蔡國公杜如晦,兵部尚書李靖,左衛大將軍柴紹,吳國公尉遲恭,右位大將軍程咬金,以及許許多多穿紫著紅的文臣武將。
就是這樣一群當今,乃至以後!都能算作最牛叉的人,如今都擠進了這個算不得大的宮殿中。
“看看吧,這都是最近朕收到的折子,其中大部分都在勸朕謹慎用兵!尤其是對突厥,都教朕萬不可主動招惹,以免步了前隋的後塵。”
身著龍袍的李世民高坐主位上,麵無表情的將手上的一本折子,重重甩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而在桌子上,原本摞的幾堆高高的奏折被他這麼一甩,前後微微搖晃了幾下,隨即嘩啦啦的全都坍塌下來。
一時間,數不清的各色折子鋪滿了桌麵,又順著桌子掉落在桌前的空地上!
在桌子對麵坐著的諸位大臣,看著這一片的奏折,垂下的眼皮都不由得跟著跳了幾下。
尤其是在看到幾本奏章上那熟悉的名字後,更讓他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船一下。
他們這些人,自然沒有上過類似的奏章。
但是他們的屬下,親友,卻難保不會上書,再看看李世民如今鐵青著臉,誰也不敢第一個說話,免得被當成了娃樣子,提溜出來收拾一頓。
所以,這時整個宮殿都安靜下來,就連平日裡跟李世民最為親密的長孫無忌,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哼哼,現在都不說話了是吧!”
李世民看著一言不發的眾人,眼睛裡的寒芒似乎都要刺出來一般!
登基為帝三年!
在這三年裡,李世民身上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越發顯重!
前兩年,那些王公大臣還會常進貢與他飲酒舞樂,偶爾喝多了還在宮裡開一個無遮大會,導致每次宮裡都會莫名少幾個美麗宮女。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沒人敢在他麵前隨性胡鬨,他這個皇帝,也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息怒!臣以為,這些人上書請願,並不存什麼壞心!”
就在整座大殿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清的時候,一個淡然的聲音突然從一側響起。
“哦”
李世民眉頭一擰,尋聲望去。
卻發現說話的並不是那些王公大臣,而是在宮殿一角坐著,負責記錄自己言行的宮裡書記官,魏征!
“那你覺得,這些人說的是對的麼!”
發覺說話的是魏征,李世民並沒立刻因為他的胡亂插嘴而發怒,隻是冷冷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回答。
當然,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東西。
但凡真正熟悉李世民的,此時都知道他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就等一個缺口好儘情宣泄他的憤怒!
這三年,大唐對突厥人的卑躬屈膝,阿諛奉承,已經快把心高氣傲的李世民折磨瘋了!
現在等了足足三年,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複仇,誰敢在這個時候說不,那誰就是李世民的生死大敵!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喂這個人是誰啊”
看著角落裡那個瘦削的人,程咬金摳了摳鼻屎,悄悄的向身邊柴紹問道。
與在座的其他人不同,程咬金或許是這裡麵最輕鬆的一人!
因為在他想來,想打突厥那就打唄!他還巴不得打仗!要是天下太平,還要他這將軍乾嘛用擺設
柴紹被程咬金扯的回頭看了一眼,待看見他把一大塊鼻屎彈飛到不知哪裡,立刻強忍著胃裡的不適,嫌棄道:“放手!你問的那人是魏征!以前太子的人,聽說有幾分本事,後來太子死了,陛下也沒殺他,還給了他一個小官當當。“
”哦他就是魏征”
程咬金沒在意柴紹惡劣的態度,隻是驚奇的瞅了一眼那穿著綠袍的魏征,隨即嘿嘿一笑道:“這家夥還有本事我跟你打賭,信不信這下子他觸怒了陛下,回頭就給他發配到嶺南”
“信!這有什麼不信的”
柴紹聽到這話,也有些幸災樂禍起來:“現在陛下正在氣頭上,隻要他說錯一句話,彆說嶺南,就是崖州也有可能!”
“崖州,嘖嘖,那距離咱這,足足有六千裡路,天涯海角也不過如此。”
兩個人在下麵擠眉弄眼,嘀嘀咕咕,那邊,魏征卻已經從書岸後麵站了起來。
理了理衣服,魏征朝著李世民一拱手,鄭重順道:“陛下誤會微臣了,微臣的意思是說:他們其心不壞,其意卻謬之千裡!”
“哦”本來已經準備好發飆的李世民一聽這話,當即麵露詫異:“卿家且說說,他們如何荒謬了
魏征板著臉,嚴肅的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奏章,慢慢說道:“回陛下!史記裡曾載: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陛下想趁現在突厥內憂外患之際,一舉鏟除這個北地禍害!還我大唐子民安寧,給兒孫後代留一片淨土!此用意和出發點絕無半點差錯!
但是如此宏圖大誌,隻適用陛下您這等誌向高遠之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理解陛下的苦笑!
尤其是現在朝中的大臣,他們大多都是從前朝就開始為官!因為經曆過動蕩,所以更怕陛下窮兵贖武,讓這天下再亂一次!
殊不知,我大唐以武立國,如果拋棄武勇,如何在以後安定天下平定四方!”
“好!愛卿所言甚是!”
聽到這,李世民再也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等笑過之後,才慢慢沉下臉來,更加厭惡的看了眼麵前的奏章。
“都是一群想要安分的老東西,連一個小小的書記官都不如!你們以為安分守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天下太平豈不知這世上你不去打彆人,彆人就會來打你!到最後,哭的還是自己!”
(注:魏征在李建成死後投入李世民帳下,並不是一開始就得到重用,前三年其實一直都是試用期。到貞觀三年,才被任命秘書監一職,正式參與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