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點。”看過了名單,蕭寒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空座,示意馬老六一起坐下。
馬老六有些受寵若驚,對著蕭寒連聲道謝後,這才把半個屁股挨在了座位上,至於桌子上的包子,那就更連動都不敢亂動。
蕭寒見他這幅緊張的模樣,笑著把一碟子包子推到馬老六麵前,調侃著說道,“吃吧,隨意一點行了,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拘束,還知道騙我酒喝!”
馬老六聽蕭寒說起兩人剛認識時候的事,老臉不禁一紅,趕忙起身,兩隻手接過那碟包子,同時心裡想到:老天爺爺啊!那時候我哪知道您是侯爺再說了,現在在揚州人麵前,哪個敢在你麵前隨意!這要是被彆人知道了,不被刺史大人弄死,也得被幾十萬揚州百姓活活罵死!
“咳咳,當初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現在……”
接住蕭寒推來的包子,馬老六也不敢再坐下了,站那裡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反而因為糾結,一張長臉頓時拉的更長了。
如果此時把蕭寒家裡的小跡拉過來,估計這哥倆都可以當場認個親了。
蕭寒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夾著一個包子填進嘴裡。
胖廚子親手包的蘿卜蝦仁餡的小籠包鮮味十足,如再配上一點蒜泥,那滋味,絕對堪稱享受!
“行了,不會說漂亮話就彆說了,一副憋屈的模樣,讓人看了倒胃口。”
咬著鮮美異常的包子,蕭寒搖搖頭說道:“不過嘛,話說的不中聽,昨天讓你辦的事,倒是辦的不錯!怎麼說,你也算是水上的行家,你覺得有這些人在前麵駕船開路,後麵再雇一些經驗豐富的船老大,能不能一路開去長安”
“這個……”
聽蕭寒終於說起自己的本行,馬老六明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不敢和之前一樣信口開河,而是先在心裡謹慎的盤算一下,等確認夠,才點點頭道:
“照侯爺說的法子,應該沒什麼問題,這畢竟一路多數都是前隋開辟的運河,河道尚新,水情也並不複雜,隻要在幾個險處注意點就行!而且有了那些熟悉航線的人提點,跟在後麵的人隻要是熟手,絕對能安全通過。”
“嗯,這樣就好!”蕭寒等的就是這個答案,他點點頭,把那張名單重新遞還給馬老六,隨後輕叩著桌子說道:“那勞煩你再去幫我以行商的身份,多湊一些沙船!記住,這些沙船我都要大的!越大越好!
還有熟練的船老大,也要!至於雇船,雇人的錢,告訴那些人,按行情價,我一分不少給他們!如果這次乾的好,還會另有賞賜!”
馬老六聞言,心中忽的一動。
他其實在昨晚,就很好奇蕭寒為什麼微服出巡,不肯表明身份。
如今再聽他還要以行商的身份雇傭船隻,人員,這番疑惑就更深了幾分。
不過,馬老六始終是個聰明人,雖然心裡好奇的跟貓抓了一樣,麵上卻半分都沒表露出來。
他等蕭寒說完,連忙挺了挺身子,謙卑的說道:“不敢稱勞煩,有事您直接吩咐就好!隻是不知道侯爺您到底要運送多少糧食,小人也好計算一下需要多少船,多少人。”
“要運送多少糧食”蕭寒撓了撓頭,心道以他的想法,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江南如今的糧食價格低賤,而長安因為人口眾多,又恰逢災荒,就算不為充做軍糧,隻運過去在長安售賣,那也是一筆賠不了的買賣。
不過,這話隻能說在心裡想想,真要這麼乾的話,且不說能不能買到那麼多糧食,就算能買到,他也沒有那麼多錢去買。
蕭寒在心中急急思索片刻,然後才緩緩開口:“我這一次,是想測試測試這條運河的送糧能力,如果運太少,也就沒什麼意義了,所以,就暫定二百萬石!”
“二百萬石”馬老六聽到這個數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這麼多糧食,估計他一輩子,都難能見過一次!
不過,等想想蕭寒的身份,他又很快釋然了。
人家是侯爺,乾的自然都是頂天的大事,怎麼可能跟自己這些鄉下農夫一樣
或許,二百萬石對於人家,就跟二百石對於自己一樣尋常。
“侯爺要運送這麼多糧食,那得需要幾百艘船,這個恐怕不太好湊!想要湊齊,隻能從其他地方往這緊急調撥,要不,我這就去辦”馬老六盤算完數字,有些尷尬的對蕭寒拱拱手說道。
蕭寒也知道馬老六在這裡渾身都不自在,見狀,也是笑著點頭:“也好,你就去忙吧,記得把包子也一起拿著在路上吃。”
馬老六聞言,這才千恩萬謝的端著一碟子包子退出了房間。
看他那副小心的模樣,估計這碟包子八成會被擺到供桌上,而不是進到誰的肚子裡。
送走了馬老六,蕭寒很快也施施然的走出房間,在客棧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麼事情做,索性喊上小東紫衣他們,一起去潤州的碼頭看看傳說中的沙船。
沙船,這時候也叫防沙平底船,是在一種內河的專用運輸船種,可彆誤會成什麼拉沙的船。
這種船的優點很明顯,吃水淺,載重量大,用來運載貨物糧食,再合適不過!
曆史記載的沙船,甚至可以載重五千石以上,換算成現在的單位,也就差不多五十萬斤,即使放在後世,也絕對是一個駭人的數字了。
蕭寒他們入住的地方距離碼頭並不太遠,所以他們一行十來個人也沒騎馬,步行往碼頭走去。
至於從悲傷中走出的李義府則充當了向導,一路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麵,那副模樣,跟小學課文中,狐假虎威的狐狸都有的一拚。
一行人在城中溜達了能有一盞茶的時間,就看到了坐落在運河邊上的那座巨大碼頭。
清晨的碼頭有些冷清,河道裡,幾艘元寶一樣的大船緊貼著岸邊停泊,風帆都降了下來。
而在地麵上,幾個曬太陽的腳夫或許是聽到蕭寒他們的聲音,一個個都支起身子往這打量了一眼。
或許他們覺得這幾人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活,很快又重新躺了下去,繼續曬著暖烘烘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