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方由肇慶進貢而來的上好的端硯摔碎在了小海的身前。
殘存在硯台內的墨汁,就如一朵盛開的花兒一樣向四周濺出,一滴滴的飛落在周圍的地磚,毯子,以及小海的身上。
但是即便如此,匍匐在地上的小海卻依舊很一個木頭人一樣,看也不看濺落在自己身上的墨汁,隻是小心的將腦袋又往下沉了沉,直至碰觸在冰涼的地麵上為止。
“二郎,怎麼了”
正在偷偷看信的長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
她的眼神迅速從還沒看完的秘信中收回,再轉向李世民,這才赫然發現:此時的夫君,竟然滿臉的震驚,恐懼!以至於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著,那方硯台,也正是被顫抖的桌案帶動,這才摔落在了地上。
眼看到這番場景,長孫的心不禁猛的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從丈夫的臉上,發現這種表情!
一直以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丈夫永遠都是那樣的沉著,那樣的冷靜!
就算之前,麵對著父皇的冷落,李建成的暗算,大臣的離間,他也不曾恐懼,仿徨過!
但是今天,已經身為九五之尊的他,又為何會因為一封信,而失態至如此
“二郎,您說話啊!”久久沒得到回應,長孫不禁又焦急的呼喊一聲。
這下,李世民的眼神終於從茫然中轉回,眼眸深處也有了一絲神采。
“蕭寒受了重傷他怎麼會受傷這個精明怕死的家夥,怎麼可能受傷!”
呢喃的說出這句話,握著秘信的李世民眼神越來越冷厲,最後也不等長孫回應,他便突然把信一扔,風一般的衝出了寢宮,獨留瑟瑟發抖的小海與長孫呆留在原地。
清冷的北風,從洞開的宮門吹了進來,將那封李世民丟在桌上的秘信吹起。
長孫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飄起在空中的秘信,眼神順著未看完的字繼續看了下去。
“蕭侯受重傷!”
秘信結尾處,五個潦草的字跡,就如五柄鋒利的小刀,瞬間刺入她的眼簾,讓她搖搖欲墜,最後竟是支撐不住,癱坐在李世民剛坐過的椅子上。
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丈夫為何會如此失態!
這天深夜,皇宮的宮門第一次在夜間打開
十幾匹快馬手持令牌,飛一般的從宮闈衝出,奔向了朱雀大街。
外麵,有巡街的武侯聽到聲響,急急的趕了過來,卻隻能看到幾個黑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有眼神好的,勉強從他們的衣著上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百騎!
這支脫身於麗景門,以李世民百騎破萬敵的壯舉而命名的最高情報成員,於深夜出長安,向著揚州一路奔馳而去。
此時,正在家中熟睡的蕭寒還不知道因為他的受傷,外麵將掀起多大的風波!
同樣,在側院安睡的某個新火隊隊員,也絕想不到:隻是因為他想替蕭寒多爭取一點功勞,“不小心”在信中將他受的傷寫的稍微嚴重些,最後的結果,卻是將大半個山東,江蘇地掀了一遍,無數人隱藏在深處的人紛紛被牽連了出來,啷當入獄!
“呼……一醒來,天都黑了……”
也不知道外麵時間過了多久,蕭寒終於半睜開了一隻眼睛,茫然的看了下四周,隨即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
他現在,還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兩天一夜,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還以為隻是睡了一個白天。
小心的避開了屁股,蕭寒活動了一下手,感覺整支手都酸麻了起來,這一覺,睡得一點也不爽!
這也難怪,畢竟他是一個人,不是某些四蹄奔跑的動物,怎麼可能習慣趴著睡
“來……來人。”好不容易把壓麻的手恢複過來,蕭寒扯著嗓子,朝著外麵喊了一聲。
好像,跟以前看的電影不同,他這個病人醒來後,第一感覺並不是口渴,反而是憋的慌。
不過這事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他都快三天沒方便了,能忍到現在,足以證明蕭寒在某些方麵還是不錯的……
“吱呀……”
房門很快便被人打開了,緊接著一個腳步聲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快,扶我起來,我要憋死了!”蕭寒聽到有人進來,還以為是薛盼,或者是小東他們,也不見怪,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撐起身子!
可是,還不等他爬起身來,無意中的一抬頭,卻猛的見到一張陰暗的大臉湊到了麵前,嚇得他當即“媽呀”一聲怪叫,險些沒憋住,就此一瀉千裡……
“蕭寒!是我!”
那個大臉明顯也被蕭寒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同時不忘往後退了一步,好讓燭光把他的臉照清楚。
燭光照耀下,那張陰暗的大臉終於顯出原型,方方正正,濃眉大眼,下頜幾縷短髯,這張臉,怎麼就這麼眼熟
“柴紹!柴大哥!你…你怎麼來了!”蕭寒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這張臉,良久才反應過來,失聲問道。
柴紹看著蕭寒驚疑的模樣,張開大嘴,剛要習慣性的哈哈大笑幾聲,卻突然又聽蕭寒怪叫一聲:“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拿淨桶給我,要尿褲子了!”
“嘎淨桶”
張著大嘴的柴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到蕭寒都快憋青了的臉,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跳到一邊,從床底七手八腳的將淨桶扯了出來!
“嘶,呃,呼……”
在柴紹扯出淨桶的時間,蕭寒忍著屁股上的劇痛,好不容易才呲牙裂嘴的站起身來!
可是,就在他即將要開閘放水的時候,卻突然悲哀的發現,他之前說的好有有些不對!
“這是誰乾的給包的這麼嚴實!”
低頭看著自己的下身,蕭寒瞬間崩潰了!
好吧,他承認剛剛說錯了,自己尿不了褲子,因為他壓根就沒穿褲子!
代替褲子的,赫然是不知纏了多少層的繃帶!
看那密密麻麻,一圈接一圈的模樣,要是等他把繃帶完全解開。
哎……大河早就潰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