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大慶,一夜的狂歡!
戰事的勝利,給揚州城人所帶來的激動,直到天明也沒有徹底消散。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從東邊照進城中,已經緊閉多日的揚州城大門,終於再一次如往常一般緩緩打開。
而隨著城門的洞開,那些早就在此等候多時的揚州人,便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紛紛穿過大門,朝著城外湧去。
洶湧的人流中,昨日在崔敬之麵前挨了棍子的年輕人、學院裡的學生、王崇安、竹竿等人一馬當先,跑在了最前頭!一出了城,就滿臉興奮的往那傳說中的戰場奔去。
隻不過,他們也隻是領先了一會,後麵就有快馬趕上。
眼看幾匹疾馳的奔馬從身邊超過,幾人慌忙躲避,但是那些經馬蹄踏起的塵土,依舊蒙了幾人一頭一臉。
“啊,呸呸!騎馬不長眼怎麼不摔死你們”
年紀差不多的幾個年輕人灰頭土臉的吐著吐沫,向著漸漸遠去的奔馬跳著腳大罵!
但是罵著罵著,他們突然就想起一個問題:今早光顧著興奮了,好像忘了此次一行,足足就有三十裡,來回也就是六十裡!這麼遠的距離,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騎馬再不濟,弄個驢車也好過跑斷腿啊
“要不,再回去”
下意識回頭,看著城門口依舊洶湧的人流,幾個年輕人一起打了個寒顫,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要是再擠回去,找到馬,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擠出來。
想到這,王崇安一拉竹竿,向著前頭已經超過他們的人群跑去:“走吧,好不容易出來,再回去乾嘛等路上遇見大車,請人家捎一段就是!”
其他幾人一聽,好像也是這麼個理,於是剛剛生起的一點惆悵,立刻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們再次興致衝衝的往北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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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長吏府。
此次揚州城大勝,蕭侯一戰斬敵萬餘的請功文書,已經由崔敬之連夜寫好,一大清早,就封上火漆印章,喚來紅翎信使,八百裡加急送往長安。
好生囑咐了信使一通,等騎士翻身上馬,馬蹄聲漸去後,崔敬之才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步履蹣跚的回到了臥房,衣服也沒脫,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這麼多天了,終於可以放下心事,睡一個安穩覺了!從此之後,他的夢裡,再不會有城破人亡的情景出現!
“對…對了……讓人去蕭侯那裡看著,一有什麼情況,立刻回來稟報,不得延誤……”
頭剛沾著枕頭,崔敬之的眼睛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樣,已然完全睜不開了!勉強憑著腦海裡最後的一點清明,向身邊的老妻交代好關於蕭寒的事,崔敬之再堅持不了,沉沉睡去,鼾聲大起!
長吏府中的崔敬之已然熟睡,與他隻有一街之隔的王五,此時卻沒半點的睡意!
坐在官府驛館的一間房中,王五低頭看著手中的一個小牌牌,緊皺著眉頭,不確定的道:“咱現在,就是官了”
坐在他對麵的小刀正喜滋滋的用衣角擦著屬於他的那塊小牌牌,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嫌棄的道:“想什麼呢咱現在還不是官!而是官兵!”
“官兵裡麵也帶個官字,不是差不多嘛!”
聽到小刀的話,王五終於像是從夢境中醒來一般,“吧嗒”一下親了口手中的牌牌,然後傻笑著問:“哦對了,昨晚那個武備司郎將是不是姓楊咱過兩天,就找他報道”
“廢話!不找他,找誰”小刀也是對王五的白癡問題忍受的差不多了,他撇了撇嘴,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人家楊郎將昨晚說的多清楚:這次揚州城的城防折損大半,接下來追擊那些逃竄的賊人,還要靠咱們這些功臣出馬!哼哼,這要是接下來再立一點功勞,我估摸著,那就和你說的,是官,而不是兵了!”
“哦……”王五聞言,心中當即就是一喜!
其實,能入了揚州府兵,他已經是極為滿足了!
要知道,在大唐初期,雖然誰都可以入伍當兵,但那入的卻是輔兵,而不是像他們這種府兵!
府兵,輔兵!
雖隻有一字之差,但身份地位上,可是猶如雲泥之彆,更彆說,在富饒而太平的揚州城當府兵!那可是無數人打破頭,都搶不到的好職位!
王五閉著眼睛憧憬了一下身穿甲胄,在街上耀武揚威的場景,突然又想起什麼一般,問小刀:“咦為什麼還要立功才能升官他直接給咱官當不就行了難道咱立的功勞不夠”
小刀聞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什麼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哎,大哥,咱立的功雖然看起來不小,但誰叫那時候,咱不是朝廷的人啊!這功勞根本記不進去!”小刀苦口婆心的為他解釋。
王五卻依舊有些不信:“是麼可我怎麼聽說,人家都是立功後,直接從白身當了大官”
小刀無語,半響才無奈的說道:“咳咳……大哥,你以後少聽點說書人講得故事!從白身一躍稱為官員,那是大將軍,皇帝才有的權利,咱的楊郎將才是個七八品的小官,你這麼跟他說,信不信能嚇死他”
“大將軍才有這權力”
王五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間就想到了蕭寒,然後大嘴一下就咧了開來!
對啊!他不就是一個大將軍而且,他還欠著自己的賞賜沒給呢!要是自己跟他說說不要賞賜,要他把自己的官職往上提一提,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王五想當官想的口水漣漣,好像已經忘了蕭寒如今還是生死未知!
或者說,他在見識過蕭寒的神奇之後,就不曾想過他會有事情!
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以他的那些武器,就算是牛頭馬麵來了,也得乖乖繞道走吧
經曆過之前的種種,王五如今對蕭寒的信任,已經到了盲目的狀態了!
甚至他都相信,就算蕭寒死了,進了輪回地獄,也能如那孫猴子一般,攪得地獄天翻地覆,在生死簿上,重新為自己厘定壽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