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麼辦涼拌!”
崔敬之看著匆匆跑下城牆的呂管家,忍不住心底暗罵了一句!
這個楊文章,剛剛不還說蕭侯為國為民,是不世出的大英雄怎麼現在給英雄開個門,他又怕了
當然,這些話他也就是在心裡想想罷了,說,還是說不出來的。
真要說開城門要擔多少風險,這一點崔敬之很清楚,估計楊文章也很清楚。
但是他現在又能怎麼辦
為了躲避風險把蕭寒關外麵,任其自生自滅
那樣的話,且不說朝廷以後知曉了會怎麼樣,就是在道義,在情理,它也過不去啊!
所以,蕭寒,他不能拋棄!
崔敬之現在就是在賭!
賭蕭寒沒有被俘……
賭他就算被俘,敵人也沒有來太多……
賭就算敵人來的夠多,他們也能把城門關上……
好吧……可憐崔敬之如今就連奢望,也是卑微的一降再降!隻要事情不發展到最壞的那一步,那麼一切,他覺得自己都能接受!
至於一開始胖子喊的什麼大勝而歸,崔敬之從沒有相信過,一絲一毫,都沒有!
沉重的城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沒有上油的門軸發出一陣陣牙酸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古時候的城門,全部都是朝裡開的!
原先蕭寒剛混軍伍的時候,還曾納悶過:這些城門為什麼不朝外開好像朝外開的話,更能抵抗撞車,撞柱等攻城器械的摧殘。
當時,滿腹疑問的蕭寒就把這個問題跟小李子說了,結果隻換來一雙白眼,人家連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仿佛跟他多待一會,都會被傳染成白癡一樣。
摸不著頭腦的蕭寒還不死心,又去問劉弘基。
誰知道這下更慘,不光再次收到了一雙比小李子更大的白眼,還有對方那關懷傻子一樣的表情……
這,就讓蕭寒有些抓狂了。
被小李子鄙視,他能接受,畢竟人家出身關隴世家,祖上還曾當過大柱國,威名顯赫一時。
但是你丫一個破皮無賴出身的混球,籮筐大的字不識一鬥,憑什麼也跟著鄙視我!
當即火冒三丈的把他拖到了城門口,就站在城門下,蕭寒指手畫腳,吐沫橫飛的給劉弘基普及了一下什麼叫做牛頓定律,什麼叫力的相對作用。
結果,他口若懸河的說了三千六百句,劉弘基隻一句,就讓他瞬間呆若木雞。
“門軸呢我問你門軸安哪要是大門朝外開,老子攻城還用撞車來幾個木匠,拆了你的門軸,到時候看你的門還有個屁用!”劉弘基如是說道,那一雙眼神,也不知道是憐憫,還是鄙夷。
自此,心靈受到了一萬點暴擊的蕭寒備受打擊,再不敢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大放厥詞。
不過這樣也好,能夠傳承幾千年,並被無數經曆檢驗過得的古人智慧,哪裡輪得到他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毛頭小子來指手畫腳
這些說的,似乎又有些遠。
現實中,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開門聲,城樓下,那扇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了一條可供兩三個人並排走入的缺口。
同時,隨著城門打開,一點光亮,也順著缺口照射了出來,讓原本黑漆漆的城門前裡,也多了些光明。
胖子站在城門當前,伸手擋住了照過來的光線,然後回頭向著狗子他們揮了揮手,這才穿過城門洞,充當了馬前卒,大步走入了城中。
城門內,在牆壁上的幾個火盆映射下,胖子先看到的,就是城門後麵有數十個個壯漢。
這些人正站在門後,用身體死死的頂住城門!難怪這大門打開一點,就再不動彈。
“哼哼,一扇破門,真當寶貝了”
停下腳步,不屑的看了那些人一眼,胖子嘴角不禁泛出一絲優越的嘲笑!
這也不怪他,自從威力巨大的火’藥被他們用於戰場,這些看似堅固的城門對於新火衛的人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稍微厚些的紙片,擺設在那罷了。
紙片,自然就沒什麼好看的,哪怕這張紙確實厚了些。
胖子的視線從這些壯漢身上移開,然後滑到了那些站在甬道裡的兵卒身上。
這些密密麻麻擠在甬道裡的兵卒,一個個手持長槍短矛,緊張的看向渾身披甲的胖子,那快湊到胖子眼前的矛頭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似乎隨時都可能刺過來一樣!
胖子見過不少兵,甚至還見過號稱大唐最強的玄甲軍,就是那種真正可以百騎敵十萬的強軍!
所以麵前這些色厲內苒的兵卒,根本嚇不倒他,甚至看這些人緊張的模樣,都讓胖子有種想笑的感覺。
“怪不得侯爺要出城迎戰,要是在城裡跟這些蠢貨在一起,怕是會把侯爺給活活氣死!”
就在胖子還在腹誹揚州兵的時候,在他頭頂城牆上,一排弓箭手正緊張的將弓拉成半月,箭尖隨著遠處那支隊伍一點一點往近處移動。
直至隊伍都沒入了黝黑的城門洞中,那些弓箭手這才鬆了口氣,漸漸鬆開已經勒出一道血痕的手指。
兩石的軍弓,還沒拉滿,就把手傷成了這樣,可見這些人平日裡的訓練有多鬆懈。
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些,與這些弓箭手一樣長出一口氣的,還有扶著牆頭的崔敬之與楊文章。
就在剛剛蕭寒入城的時候,他們剛剛一顆心幾乎就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在那黑暗處再猛的竄出無數人馬,趁著這個機會一舉攻入城門,淪陷揚州。
萬幸,那支不明敵我的隊伍沒有任何異動,安然進城,他想想中的事情,什麼也沒有發生!
“關門!速速關門!”
心知賭贏了的崔敬之撐著城牆站穩,朝著下麵大喊一聲!
等聽到“咯吱咯吱”的大門關閉動靜,這才發覺身上冷嗖嗖的。
原來,在這大冷的天,他背上卻因為緊張,而出了滿滿一身的冷汗!
這些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肉上,黏糊糊的,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