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們總願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待一件事物,哪怕這件事物,在彆人眼裡,是那樣的無稽與可笑。
這不是他們不夠睿智。
恰恰相反,越睿智的人,就越容易陷入這種怪圈!
因為他們智慧的大腦,隻肯相信自己的判斷,而絕不會聽從那些所謂“庸人”的勸說!
現在的老宗主就是這樣,就連老仆不肯相信的仙神一說,他卻對此深信不疑,並極儘全力,要去探究出一個結果來。
老宗主還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喃喃細語,前方,這支綿延不儘的隊伍卻不知怎麼,竟然突然停了下來。
而前麵的人一停,後麵的人卻沒有得到停止命令,還在繼續往前走,所以很快,整支龐大的隊伍都擁擠在了一起!
原本的行進隊形,瞬間就變得臃腫起來,從細長的蛇形,變成了一條兩頭尖,中間胖的巨大紡錐形。
“宗主,宗主!前麵到了您說的那個地方了。”
很快,有黑衣人匆匆於最前頭跑來,滿頭大汗的半跪於地下,朝轎子裡報信。
“哦到了”
轎上的老者被這人喚醒,一雙眼睛迷茫一下,不過眨眼後,就又變得精光四射起來!
“快,快領我去看看!”
急聲吩咐一句,老宗主甚至連身後不斷叫罵的隊伍都顧不上,隻想趕緊去看看那傳說中的神雷,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說實話,要不是昨天晚上實在是太晚,眾人都已經歇下,他甚至都想過連夜啟程,來這裡一看!
“喏!”
四個黑衣人聽從老者的吩咐,齊齊答應了一聲,然後抬著轎子,快步往前走去。
在轎子前擋著路的那些人見狀,忙不迭的閃到一邊,好讓開一條道路,讓轎子通過。
“嘿,好機會,這地方呆不得,趕緊溜!”
轎子匆匆往前去了,一直隨在它後麵的王五見沒人注意到自己,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抬腿想往一邊溜去。
但是,還不等他鑽入人群,從前麵已經走出幾丈遠的轎子中,又傳出一聲吩咐。
“那個王三呢,叫他一起過來!”
“嘎我去你大爺!”
聽到這聲吩咐,王五身子當即就僵在了原地!
等他機械般的轉頭,看到四周都朝他投來的異樣眼光,隻得在心中怒罵一聲,隨後苦著臉,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說起來,王五他們原本就是在隊伍的前半段,再加上周圍人都給轎子讓路,所以用不了多久,他跟老者一行人,就來到了隊伍最前麵。
轎子在最前端緩緩放下,裡麵的老者在轎子著地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的從裡麵走了出來,然後直直的看向麵前,神情說不上的詭異。
重回故地的王五也來到了轎子旁邊,不過他的臉色不太好!隻是要與周圍人比起來,他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兩天了,這片地方,與王五離開時,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動。
如果非要說不同,那就是就是散落的殘肢斷臂,被風吹日曬了兩天,已經有了黑暗乾枯的跡象,但越是如此,場麵卻越加恐怖!
“這就是神罰,這就是神罰!”
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讓王五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邁入戰場的老宗主,非但沒有與旁人一樣做勢欲嘔,反倒是越加激動起來,也不知道他在激動些什麼。
“宗主……”
一直很隨在他身後的老仆,這時也是駭的瞪圓了眼睛!
他這一輩子,也是見過大世麵的!就算慘烈的戰場,也看到過好幾次,但是哪有一個,會像眼前這般
放眼望去,從這裡,到那些矮山之間,到處都是屍首,到處都是鮮血!
可那些屍首,全部都是散落一地,囫圇個的,委實是一個也沒有!
而且,老仆還謹慎的發現:看那些殘肢的斷裂處,都應當是被生生撕開的,這種殘差不齊的傷口,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與那尋常被人砍殺的光滑傷口完全不同!
老仆喊出的“宗主”,純粹就是下意識的舉動!而老宗主也根本沒有聽到仆從的喊聲,他隻是癡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能平靜。
不過,這兩人,此時都忘了這裡並非隻有他們兩個,在他們身後,還有一萬多不明所以的賊人!
很快,發現了恐怖戰場的消息,就開始由隊伍的前頭,迅速往後蔓延。
恐怖的氣氛,讓後麵那些因為擁擠在一起,而相互謾罵的賊人都寂靜下來,驚疑不定的踮腳,看向人頭攢動的前方。
“侯爺,差不多了,可以點了!”
此時,就在無數賊人麵前的矮山上,狗子抓著一截竹哨,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一眼不著邊際的大隊,不斷的催促身邊的蕭寒。
而蕭寒,這時也是緊握雙拳,大冷的天氣,額頭上卻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等等,王五那家夥還沒跑出去!這時候點火,他也可能會死!”蕭寒遲疑的回答道。
狗子聞言大急,眼睛都紅了:“侯爺!現在那些人都擠在了一起,這是最好的機會啊!等一會他們要是散開,那點火`藥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犧牲一個,算來千個,這買賣做的!更彆說他隻是一個浪蕩遊俠!死了,也就死了吧!”
“不行!”
蕭寒自然知道現在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但他卻隻是略一猶豫,便再次堅定的搖頭:“再等等,他現在是我們的袍澤,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拋棄他!”
狗子急得幾乎要將手中竹哨捏碎,對著蕭寒低吼:“侯爺!機不可失……”
蕭寒卻揮手打斷他的話,冷聲開口道:“彆說了!咱們新火衛,做不出拋棄弟兄的事情!今天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你也都記住了,隻要不是麵對因為一人,而損失多人那種局麵,就算艱難些,我們也承的住!”
“侯……哎!”
狗子見蕭寒這是鐵了心的,嘴巴張合幾下,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隻剩下一聲深深的歎息。
在這世上,彆的將軍,都是追求戰果的最大化,哪怕犧牲大些也無所謂!
哪有蕭寒這樣,因為一人,就肯冒錯失良機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