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的手勁很大,隻是略一用力,連那牛耳尖刀都不用,漢子身上的衣服便被他扯成了碎片。
“竟然有四道刀傷!下手的人挺狠!這是真想弄死他!”扔掉手上的碎布,程咬金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他久經戰場,彆說彆人了,就連自己受傷,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他隻是奇怪,自己一行人下午剛剛到的平陽城,這裡誰會對漢子下這種毒手
看這幾道刀傷,刀刀入肉。
尤其是胸前那一刀,隻要再深入一寸,那就要破開腸肚,屆時彆說是蕭寒,就算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爹,您醒醒!”看著父親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小峰幾欲發狂,掙紮著想衝過來,卻都被羅士信死死壓住!
而蕭寒看到這幅場景,也顧不得去問原因,趕緊蹲在地上,打開藥箱。
些個金瘡藥就跟不要錢一樣,一股腦全倒在了漢子傷口上!
“嗯哼……”
淡黃色的藥粉普一接觸到傷口,那股子鑽心的疼痛,立刻將昏厥過去漢子又生生疼醒!
要不是程咬金早有準備,提前使勁壓著他的手腳,估計這一下漢子都能疼的跳起來!
可饒是如此,漢子也是痛的跟那些瀕死的魚一樣,渾身都在打顫!
“蕭…蕭公子!”
劇烈的顫抖了一陣,等藥勁化開,漢子這才咬牙睜開眼睛,四周一片冰冷,可他的額頭上,卻早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蕭寒這時候正在仔細檢查他身上的傷口,聞言頭也不抬的急道:“彆說話!彆亂動!這點傷不算什麼,有什麼事,等過後再說!”
漢子臉色一片蒼白,他咬牙對抗了一下疼痛,又努力開口道:“蕭公子,小心,他們有可能追過來!”
“追過來誰!”羅士信聞言,眼神一凝,聲音如同客棧外冰冷的霜雪一般。
漢子喘息了幾下,聲音虛弱的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隻知道我打聽消息的時候,有個人突然說他知道那些事情!然後,然後……就領著我到了一處宅院。”
說到這,漢子好像是用光了力氣,又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然後呢!”程咬金急急的問道。
漢子的呼吸越加急促,在猛的呼出一口濁氣後,才繼續道:“然後,然後他們就問我,誰讓我打聽的消息!我…我覺得不對勁,就想走!結果,他們立刻翻了臉,都要殺我,再後來,我就奪了那人的馬,逃了出來。”
“隻因為問句話,就要殺人!難道”
聽到這,蕭寒跟程咬金三人心中一淩,幾乎同時對視一眼!一個大膽的猜測立刻出現在幾人的心上。
“好了,我知道了!你歇一下,彆再說話了!萬事有我!”
看漢子還要說什麼,眼神晦明不定的蕭寒立刻製止了他,然後他又對著旁邊那些聽的一頭霧水的掌櫃夥計一拱手:
“勞煩幾位搭把手,把他抬到我們的院子裡,再多拿幾盞燈來,我是郎中,要趕緊為他療傷!”
那圍在一邊的掌櫃本來還擔心這人死在自己店裡不吉利,這時一聽蕭寒是郎中,緊鎖的眉頭立刻便舒展開來,忙道:“客氣,客氣!有勞公子!”
說罷,他便朝著那幾個夥計一瞪眼:“還愣著乾嘛快幫忙把人抬到房間!你,去將庫房裡的燈拿幾盞出來!”
幾個夥計七手八腳的將漢子抬起,跟著蕭寒到了他的房裡,而後,立刻就有人送了油燈過來,七八支油燈一亮,頓時將房間照的亮亮堂堂。
“走,都出去,彆耽誤人家治病救人!”
安頓好了漢子,掌櫃立刻識趣的帶著人離開,看那樣子,像是生怕蕭寒治不活人,把責任推給他們。
人一股腦都走了出去,屋裡隻留下了蕭寒跟小峰兩人。
至於其他商隊的人,都焦急的守在了房間外麵,渾然沒有發現羅士信和程咬金兩人不見了蹤影
“爹,爹……”
房間裡,小峰看著漢子身上皮肉翻卷的傷口,眼淚早就跟兩條小溪一樣,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漢子聽到兒子的聲音,努力睜眼看了看他,想抬手給他擦擦淚,那雙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放心吧,你爹沒事!”
重新擺放了一下油燈,等所有燈都集中在漢子身旁,蕭寒這才拍了拍小峰的腦袋,把一瓶藥水,全部倒進了漢子嘴裡,
藥水很稀,帶著濃烈的酒味。
這就是孫思邈根據古方記載,用曼陀羅為主料仿製的麻沸散。
服用後,會讓人因為曼陀羅的毒素,快速陷入昏迷的狀態,雖沒記載中,“既醉無所覺”那般厲害,但也能大大減輕人的痛苦。
否則,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看著醫人拿著針線,在自己身上縫補。
“蕭哥,我爹會沒事的是麼!”
看到自己父親在喝了藥水後,很快便昏死過去,小峰就跟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緊緊的抓著蕭寒。
蕭寒費力的甩開了他,神色不愉的道:“廢話!老子是神醫……比這重的傷見多了!”
當然,接下來的那句“死的人,老子也見多了”的話,他是打死不會說出來的……
在傷病營待久了,蕭寒對於這些外傷處理起來倒也順手。
將鋼針燒灼之後,穿了泡在酒精裡的羊腸線,接下來,他便在小峰驚駭的眼神中,一針一針將漢子翻卷的皮肉重新縫合起來。
安靜的房間裡,蕭寒忙活的滿頭大汗,而在黑暗的街上,七八個人卻也跑的汗流浹背。
“喬統領,我們就這麼貿然動手殺人,是不是有些太……”
跑在前麵的一個瘦高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向身邊的那個大胡子。
大胡子怒瞪了瘦高個一眼,然後道:“你覺得呢!這事萬一被彆人得知,你我是個什麼下場,你知不知道!”
瘦高個臉上閃過一絲後怕的神色,整個人都惶恐起來:“那怎麼辦,這人現在跑了,萬一他再有同黨……”
大胡子朝雪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怒道:“還不是你把馬栓在門口!要不他能奪了馬逃走”
瘦高個縮了縮脖子:“你怎麼不說怪你把馬都送去了驛館,要不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能跑多遠”
“放屁!咱們哪裡連顆豆子都沒有,不送到驛館。晚上拿什麼喂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