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難想象,就在洛口城這麼個屁大點的地方,竟然也會有監獄!
雖然這所謂的監獄建造的跟開玩笑一樣,但是監獄就是監獄!
從牢房,到牢門,再到柵欄,那是一樣不缺,該有的陰森恐怖,更是比蕭寒在電視裡看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指頭生生抓出印子的牆壁上還有暗紅色的血跡,指頭肚大的蜘蛛掛滿了牆角。
牢房內的稻草,或許是因為空置太久的原因,都開始長出了綠毛,其中更是有很多的小蟲子在上下翻爬。
尉遲恭此時,就麵無表情的盤坐在這樣一個環境中。
昨天,他還是風光八麵的領兵大將,一令下,無數兵卒為其衝鋒陷陣。
今日,卻已經深陷身陷囹圄,身邊除去鼠蟻,連一個探望問候的人都沒有。
人情冷暖,在這一刻儘顯無疑。
一隻老鼠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直立著身體,用一雙黑豆般的眼睛打量著它的新鄰居。
尉遲恭皺眉看了看這隻不怕死的老鼠,微微一動身子,身上的鎧甲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將這隻肥碩的老鼠嚇得不知道鑽到了哪裡去。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鎧甲,又看了看擋在麵前,那不過小腿粗細的木柵欄,尉遲恭不禁苦笑一聲。
這種柵欄,要擋住個賊偷之類估計還可以。
但是對全身披掛的他來說,卻像是紙糊的一樣,隻要一用力,就可以破開而出。
“哎,你們想殺我,又何必故弄什麼玄虛!我尉遲敬德的腦袋就放在這裡,想要的話,隨時拿去!”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尉遲恭口中發出,在空曠的監牢裡不斷回蕩,隻是半響之後,也沒有收到半點回應。
歎了一口氣,尉遲恭心中非常清楚,自己一旦從這個鬆懈的牢房走出!迎接他的,必然是一場十死無生的殺局!
外麵的那些人,就是在故意給自己營造機會,好等著自己越獄而逃的那一刻!
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尉遲恭長長的歎息一聲,重新沉默了下來。
其實,自從尋相叛逃後,他就已經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會這麼突然!
事已至此,一開始的憤怒,不甘,如今都化為了深深地無奈。
尉遲恭跟唐營裡的其他人不一樣,這一點,從他剛剛被招降過來後,就已經能感覺出。
不敢攀比劉弘基,柴紹這些一開始就跟著李家打天下的人。
就連程咬金,秦叔寶,這些同樣也是降將的人,跟他之間也有著一條深深地鴻溝。
因為他們那些人,都可以說是主動棄暗投明的!
隻有尉遲恭,是跟唐,軍打的死去活來,最後沒有辦法,才投降的,可以說,在如今的唐營裡,最少有一半,都是他曾經的敵人,對手。
在這種環境下,跟自己位置相仿的尋相突然叛變,那自己跟著倒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也不知過了過久,終於有一道橘黃色的夕陽,從監牢頂上,那個不到人頭大小的洞中照射了進來,正巧照射在尉遲敬德的身上。
這也是他今天見到的第一縷陽光。
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在身上,這可能是平常人最司空見慣的感覺。
但到了陰暗的監獄裡,卻變成了一種奢侈的享受。
就在尉遲敬德伸出手,想要接住這一縷陽光的時候。
監牢外麵,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陡然響起。
隨後,一道憤怒的聲音從猛然外麵傳到了監牢裡麵。
“開門!!!”
因為狂奔,渾身都在冒汗的李世民怒視著監牢外麵的看守。
那股子殺氣,將看守嚇得手都在顫抖,哆嗦了半天都沒找到鑰匙。
“滾開!”
實在是等不及看守去尋找鑰匙,李世民大喝一聲,伸手拔刀!隨後隻見刀光一閃,纏繞在大門上的鐵鎖便應聲而斷。
狠狠地一腳踹向大門,硬木製成的大門猛然掀開,“轟”的一聲撞到了門後麵的牆上,隨即又飛快的彈了回來,重重的砸在已經探進半個身子的李世民身上。
心急進監獄的李世民根本沒有預料到會這樣,猝不及防之下,被沉重的木門結結實實的砸了一個踉蹌,半邊身子都麻木了起來!
不過,因為心裡擔心著尉遲恭,他也顧不上查看自己被砸的地方,穩住身形之後,立刻就衝進了監牢,努力睜大眼睛,在昏暗中尋找尉遲恭的身影。
“敬德,你在哪你沒事吧!”
從光亮的外麵一下子走進了昏暗的監牢,李世民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隻能焦急的喊著尉遲恭的名字。
“秦王,臣…沒事!”
尉遲恭略有些激動的聲音從小李子前麵傳來。
剛剛,李世民做的一點一滴,他在監牢裡全部都看在了眼裡!
尤其是看到在他被門砸了之後,依然堅持著先尋找自己的舉動,一瞬間就觸及到了這個無敵猛將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尉遲恭隻覺得心中一酸,眼間都有些濕潤了起來。
“敬德!”
尋著聲音,李世民努力適應著牢獄裡的光線,踉蹌著走過坑窪不平的道路,來到了關押尉遲恭的牢房。
在這裡麵,尉遲恭同樣激動的抓住柵欄,直直的看向李世民。
兩人四目相對,原本一肚子話,到了這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緊緊的抓著對方的手,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一直跟在後麵監牢看守見到如此一幕,終於算是聰明了一回。
不用李世民吩咐,他便飛快的打開了牢門,然後“嗖”的一聲,不知道躲到了哪裡。
“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牢門大開,李世民終於想起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拉起尉遲恭就往外走去,這種汙穢之地,他片刻都不想待下去。
尉遲恭對於李世民的舉動從善如流。
什麼進來就不走了!
亦或者怎麼進來,就要怎麼請出去的屁話,在他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出了監牢,兩人便一路大步疾行!
城中不少兵將都在好奇的伸長脖子看著他們,不過尉遲恭打眼望去,卻根本看不到劉弘基那些人的身影。
兩人走的飛快,片刻功夫,便來到了李世民在洛口城的住處。
把尉遲恭帶到自己的書房,返身關上了房門,小李子這才放開了手。
“敬德,今日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