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第二天,果然不出柴紹之所料。
東邊剛翻起一抹魚肚白,蕭寒的家裡就已經開始熱熱鬨鬨的忙活起來!
穿著一身棉大褂的呂管家在院前院後忙著奔走吆喝,把府裡的人使喚的跟驢一樣,圍著府邸團團轉!
“快快,把那花搬車上!留在這一冬天就凍死了!還有那顆茶樹,小心點搬,開春侯爺還要摘葉泡茶!”
“喂!那誰狗子,你傻啊!我說的是茶樹,不是榆樹!那樹你抱得動嗎那顆也不是!行了行了,這裡不用你了,給我滾到後院,去幫胖師傅收拾菜!”
伴隨著呂管家滔滔不絕的嗬斥聲,一件件行禮被裝到了板車上,準備拉回三原縣,長安的這套宅子!因為按照蕭寒說的,長安的這套宅子,一時半會是不會來住了
宅子後院,被老呂罵了一通,狗子忙不迭的就衝了進來!
結果沒想到剛一進院門,迎麵就撞到了胖廚子身上!
“嘭……”
“嘩啦啦……”
狗子摸著腦袋,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菜刀鍋鏟,再看看麵前,臉上肉都在哆嗦的胖廚子,突然“嗷”的一聲,撒丫子就跑,一路上撞倒無數桌椅板凳……
“混賬東西,給老子站住,今天打不死你!!!”
在他後麵,胖廚子揮舞著粗大的擀麵杖,一套瘋魔棍法耍的虎虎生風,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打個冷戰,趕緊給他閃出一條路,生怕一會濺血身上……
“老大,我錯了…嗷……”狗子鬼哭狼嚎的在院子裡跑過,看的剛從床上爬起來的蕭寒目瞪口呆!
甚至就連成天懶的隻知道睡覺的小奇都抖擻著皮毛,好奇的看著這個跟自己叫的一樣動靜的家夥……
總算是要回三原了!
現在蕭寒府裡的人,就沒一個喜歡待在長安!
都是在三原閒散慣了,到了長安,就跟突然走進了牢籠一般,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在三原縣,左鄰右舍,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沒事東家坐坐,西家轉轉,日子是既悠閒,又爽利。
可是自從來到了這裡,左右全是高牆彆苑!看見個鄰居,連個笑臉都沒有。
實在憋不住出去逛個街,一聽到淨街鼓,就得拚命往家跑,生怕跑慢了就會被抓到一頓胖揍……
“總算離開這鬼地方了!
這不是蕭寒一個人的心聲,而是這蕭府所有人的心裡話!
日子有了盼頭,這人就順心!一順心,乾活就快!
當太陽剛剛升上天空,蕭寒長長的車隊就已經出了府門,向著城門方向緩緩走去。
當最後一輛板車駛出府門,原本喧囂的蕭府也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門房和幾個留下來看家的老兵守著空蕩蕩的府邸,無言相視間,唯有眼中深深的寂寥。
“唉,又隻剩他們幾個了!”
車隊,緩緩出了長安那高大的城門。
等著將巨獸一般的長安城牆甩在身後,蕭寒立刻就感覺自己像是出了籠子的鳥雀,就連呼吸的空氣都帶著幾分自由的感覺!
當然,自由的也僅僅是空氣而已。
看看自己周圍,以老裘為首,幾個武力值最高的老兵正將他的馬車嚴嚴實實!這他娘的監視犯人都沒這麼嚴密的!
“老裘,我說咱不用這樣草木皆兵吧,你看看這周圍哪有個人”
努力伸長脖子,瞅著路兩旁一望無際的曠野,蕭寒鬱悶的喊了前頭騎馬的老裘一聲。
他現在也很想跟狗子一樣,騎著馬跑前跑後的欣賞一下風景,哪怕後麵有一個舉著棒子的家夥追著……
不過老裘聞言卻是眉頭一周,放緩馬速來到蕭寒旁邊,對他肅聲說道:“侯爺!前一陣俺們不在,讓那些宵小之輩對你起了歹心!這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允許它再發生!所以暫時就委屈一下侯爺您,等一會到了莊子,您再想怎麼轉悠都成!”
“怎麼轉悠都成那丁點地方,有什麼值得轉悠的!”聽見老裘說的堅定,蕭寒就知道自己出去轉轉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悶悶不樂的歎了一口氣,又看看四周,蕭寒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又朝老裘問道:“哎小東和愣子呢怎麼今天一天都沒見他們”
“他們”
聽蕭寒提起這兩人,坐在馬上的老裘眼睛不由得一眯,隨後冷聲道:“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成天就知道玩樂!連做親兵最重要的武藝都荒廢了!所以從今天早晨開始,他們就被愣子叔提走訓練去了!”
“訓練這趕路呢,怎麼訓練”聽了老裘的話,蕭寒不禁好奇的問。
老裘卻是冷哼一聲:“趕路也能練!給他們每人綁十斤沙袋,跟在隊伍後麵跑就是了!”
“呃……”
蕭寒聞言,心中不禁一顫,扒著車窗使勁往隊伍最後麵看了看。
果然,在那裡有兩個家夥正一腳深,一腳淺的跟著車隊跑著。而且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個壯實的老漢時不時補上一腳。
“悲慘啊……”
從長安到三原縣,大約也就百十裡路。
但是因為隊伍較長,而且拉的東西也多,所以足足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才算走完。
傍晚時分,車隊總算是趕到了莊子,在這裡,早就有人準備好了迎接他們。
等到馬車停聞,蕭寒趕緊從上麵跳了下來,這趕了一天的路,把屁股都快給坐的沒有知覺了!
在地上慢慢溜達幾圈,這才算是緩過來。
“他爺爺的!有空一定要做個臥鋪,這硬座太難受了!”
在心裡罵了一句,蕭寒也沒心思去跟前來迎接的人打招呼,捂著屁股往隊伍後麵走去。
因為在那裡,似乎有兩個更悲慘的家夥……
“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經死了!”
“叔,你饒了我吧,讓我在這躺著就行了……”
小東和愣子如今就跟死狗一樣躺在冰涼的地上,任憑愣子叔踹都不起來!
哦,差點忘了,老裘所謂的十斤沙袋,是指每個腿十斤……
這麼遠的路跑下來!他倆腿上綁沙袋的地方,早就磨破了皮!血都在往外滲,看起來淒慘無比!
“放屁,給老子起來!這才多遠當初急行軍的時候,跑的比這遠,拿的東西比這多,還要一邊趕路,一邊打仗!老子也沒見有人和你們一樣!”
愣子叔麵色陰沉,絲毫沒有因為倆人的淒慘模樣而心軟。
“對,那是你們被人追著打!停下來就得死,誰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