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門,緩緩打開。
一股明亮的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
與此同時,殿內所有人都看到了蕭寒那略顯臃腫的身形從殿門外慢慢走入,陽光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在殿內拉的老長,老長……
三朝元老這次依舊盤坐在外麵靠門的老位置,自從聽到皇帝宣布蕭寒覲見的聲音!他早就扶著柱子站了起來,努力的往門口看去!
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等到大門緩緩合攏,蕭寒的模樣這才漸漸清晰起來!等看清此時的蕭寒,在門口距離較近的幾人卻齊齊的吸了一口涼氣,一副見到鬼的模樣!
這…這是誰!
在他們麵前的這人,頭發蓬鬆的如同鳥窩,上麵還插著不少草屑!一張臉上更是布滿了灰塵和汙垢,東一塊西一塊的如同花臉!
在他身上,穿的是一整張熊皮!不過這熊皮卻不是硝製好,油光水滑的那種皮裘!而是沾滿了血泥,熊毛都糊在一起的那種生皮!
這還是那個年輕陽光的三原縣侯所有看清楚蕭寒的人,此刻心裡都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就這副模樣,出門轉左,在西市門口端個破碗,絕對能討來不少銀錢!
“你真是蕭…蕭寒”望著這個無比落魄的身影,三朝元老不禁失聲叫道。
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蕭寒轉頭朝他咧嘴一笑!沒說話,隻是點點頭便繼續往前走去。
昨夜,他跟任青幾人一夜行了幾百裡路,這才堪堪趕在朝會未散前來到這裡!
已經一天一夜都沒合眼的蕭寒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晚是怎麼挺過來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要不是有任青和甲一在旁邊幫扶,馬術不精的他估計早就摔死在半路上了!
人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物,到了最餓的時候,反而就感覺不出餓來了!
同樣,熬過了最困的那段時間,蕭寒反而覺得自己現在精神無比的旺盛!即使極度困乏的身體告訴他這是一種錯覺……
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蕭寒一步一步走到了官員隊伍的最前麵。
先看了一眼高台上同樣一臉錯愕的李淵,蕭寒對他深深施了一禮,恭敬道:“陛下,臣蕭寒,回來了!”
這是蕭寒對李淵最鄭重的施禮!
自從走出秦嶺後,他也漸漸知道了自從自己出事後,李淵為他所做的一切!
蕭寒問心自問過,從他第一次見到李淵之後,李淵就一直都對他青睞有加,從不曾有半點的刻薄和為難!這對一個皇帝而言,已經是難得的恩寵了。
但是!在蕭寒心裡,從一開始他就沒把李淵放在一個皇帝的位置上。
或許是因為知道以後曆史的走向的原因!蕭寒心裡的皇帝就隻有小李子一人!
對於在曆史記載上毫無存在感的李淵,蕭寒不管表麵上怎麼恭敬,怎麼拍馬屁,可是這心裡卻從來就沒真的接受過這個開國皇帝。
不過這一切從今天都變了!因為李淵為他做的一切,讓蕭寒在感動的同時,終於在心裡接受了這個君王!
“你,你怎麼還活著!”
就在蕭寒心生感慨之際,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蕭寒一愣,轉過頭去,正看到一臉震驚的襄城候正直直的看著自己,指向自己的手指似乎都在顫抖。
見到如此一幕,蕭寒笑了,突然笑的很開心!
慢慢直起身來,蕭寒一步一步朝著襄城候走過去。
隨後在襄城候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便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要乾嘛!”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蕭寒,襄城候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至全身,不過他也並沒有後退。
這是朝堂!他是比蕭寒品級更高的襄城侯,向來自負的他就不信這乞索兒敢公然挑釁自己!
“沒事的,很快!”蕭寒依舊笑的燦爛,輕輕吐出幾個字。
那握著襄城候的手更是緊跟著一用力,將他的手指掰開,把他握在手裡的想要勿板拿了過來。
“他想乾嘛這些天傷了腦子了大庭廣眾,朗朗乾坤,公然搶我的勿板!”
襄城候腦子還有些迷糊,剛要厲喝!卻見對麵蕭寒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狠厲!
“嘭……”一聲重響!
襄城候隻感覺到他的臉龐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再然後眼前就閃過幾點白色的東西,好像…好像還有一片豔紅
這就是襄城候最後看到的畫麵,再然後,可憐的他便再沒了知覺。
“傻叉玩意!”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蕭寒揮舞了一下依舊完好的象牙勿板,然後像是提著絕世寶劍一般直直的指向四周!
“你們誰還想分我的地盤!”
一句暴喝在大殿上空盤旋!被蕭寒指著的幾個人幾乎齊齊的退後一步!一個個都驚恐的看著宛若瘋狂的蕭寒!
“這人瘋了!”
這是他們此時心中唯一的念頭!
在大唐,朝堂鬥毆不是沒有過,但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蕭寒剛才那下可是下了死手!
眼看這襄城候一半的牙都被打飛了,哪怕暈倒了還在狂吐鮮血,這不是瘋了這是什麼
而同樣,站在龍案前的李淵也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
從第一次見蕭寒已經快一年半了!在他印象裡,蕭寒就是一個圓滑的小子而已!怎麼半年不見,就變成了這樣
“皇上,是不是該宣太醫”朝臣裡有人小聲的提醒李淵。
李淵直到這時才如夢初醒,趕緊喝道:“太醫呢太醫!快宣太醫!”
很快,挎著藥箱的老太醫便匆匆從外麵跑來,看到如此場景,先吸了一口涼氣,便趕緊跪坐在地上,想要為暈倒在地的襄城候把脈。
不過就在此時,李淵卻突然又喝道:“等等!他不急,你先替蕭愛卿看看!”
一句話出,四周嘩然!就連地上的老太醫也是一怔。
皇帝這什麼意思不替被打的人看,先替打人的看這是怕他用力太大,震的手疼
在這一片震驚中!唯有長孫無忌,蕭禹,以及三朝元老等不多的幾人心中明白,這小子,半年多沒見,這聖眷卻絲毫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