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越走越近,很快城頭上的人便徹底看清楚了這些人。
這些人數量很多,除去昨天新進山的十來個人,最少還有七八十號人!不過奇怪的是,在這些人裡麵,沒幾個年輕人,大多都是一些五十歲左右的人。
走在峽州城前的大路上,這些人一個個頭發淩亂,麵色驚恐。
身上的衣服更是五花八門,有破舊布帛的,有獸皮的,甚至還有一個穿著茅草的!也不知現在晚上這麼冷,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城門漸漸打開,小李子身著一身黑色鎧甲,和同樣全身披掛的長孫順德匆匆迎了出去。
本來這種類似於招安的場景,小李子應該身著冕袍。不過這次他和蕭寒來這來的實在匆忙,沒有帶那東西,現在隻能穿著鎧甲應付一下了。
城門口處人很多,一堆一拉的擠在那裡,都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蕭寒被愣子叔急忙急火的拖了過來,照著人堆就擠了過去。過往的人被擠得直打趔趄,張嘴就要開罵!卻突然發現是蕭寒,一口氣沒吐出來差點憋死在當場……
愣子叔不管不顧,一直把蕭寒拖到人堆的最前麵才放手。他執著的認為這些人招降成功最大的功臣就是自家侯爺!在這種場合,沒有任何理由把蕭寒撇在一邊!
蕭寒知道這個老頭又在心疼製鹽之法了,實際上這兩天他沒少被這老頭在耳邊叨叨!
自己說了原因人家也不聽,在他的思想裡:自己家的東西就是自己家的!哪怕它對國家再有用!
國家需要的東西多了!怎麼沒見把其他人的家產都充了公那些財寶國家不是更喜歡麼!
對這個倔強老頭沒有辦法,蕭寒在說了兩次之後,也隻得放棄了說服他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隨他去吧……
揉著被愣子叔捏的發紅的手脖子,蕭寒好奇的看前麵的小李子。
李世民似乎天生就有一種獨特的領袖氣質,看著麵前一堆淒慘的流民,緊走幾步,一直到流民麵前才站定。
“見過秦王殿下!”隨行的十來個人齊齊抱拳,躬身行禮,至於向導,這時早就跪在了地上!如果說麵對著蕭寒,他還能站的戰戰兢兢,那麼麵對著皇權至上的親王,他隻能拜倒在地……
“嘩啦啦……”流民跪倒一片,前麵幾個年紀稍大的老者遲疑了一下,也緊隨著拜倒在地。
“罪人,胡氏,拜見殿下!”
“快快請起!”李世民彎腰,將前麵年紀最大的一個老者扶起,鄭重的對他說:“前隋之過,其錯不在爾等!”
老者無言,唯有一雙爬滿皺紋的老眼微微濕潤。
放開老者,李世民退後一步,然後才向著麵前之人大聲宣布:“因爾等無奈,特赦其罪!更念其獻寶有功,賞賜布匹糧食……”
此時,下麵跪倒的人有掩麵哭泣的。有神色激動的。更有連連磕頭感謝的!
形形之人看的蕭寒大皺眉頭,拉了拉身邊的愣子叔悄聲問道:“那些人就這麼就相信了不怕咱們秋後算賬”
“怕!但是怕也比活的生不如死強!”愣子叔如是說道。
三跪九叩,以謝赦免之罪。
跪拜完代表皇權的小李子,一大群流民又在幾個老者的帶領下向長孫順德拱手行禮。
長孫順德不好倨傲,也回了一禮,伸手一指,自有人來引他們入城。
再次謝過長孫順德,人群跟著一個文職類的官員慢慢往城門處走。
“蕭侯”混在人群裡的向導走到城門近前,突然看到站在那裡蕭寒。先是一愣,又趕緊對著幾個老者耳語著什麼,那幾個老者抬眼看了一下蕭寒,眼睛裡不覺疑惑一下,隨後便向著蕭寒這裡走來。
“老朽多謝蕭侯救命之恩!”
蕭寒不知道當先的幾個老頭為什麼要說是救命之恩,不過一看這些人又要跪!趕緊迎上前去,扶住他們不讓他們跪下。
“老丈多禮了,蕭寒哪裡有救命之恩了!”
“有!”麵色蠟黃的老者扶著蕭寒鄭重搖頭,再一指向導他們,對蕭寒說:“蕭侯不用隱瞞,他們在山上就跟我們都說了過了。這裡麵正是因為有您,才有我們無罪下山之日!於情於理,請受我們一拜!”
說罷,幾個老頭硬是跪下給蕭寒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在前麵官員的催促聲中,向蕭寒告罪一聲,進城看給他們安排的住地。
人都進城了,城門也緩緩合攏。小李子向著蕭寒得意一笑,打馬而去。城門處僅剩護城的兵卒和蕭寒幾人。
“他們人多了……”愣子叔望著漸行漸遠的一大堆人,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什麼”蕭寒沒聽清,歪頭問了一句。
愣子叔歎氣,對蕭寒說:“那個向導曾經跟我說過他們換的東西,怎麼也不可能是這麼多人的族群……”
“噓……”
聽到這,蕭寒突然打斷了愣子叔的話,笑了笑,背著手往住處走去。
都是悲慘的人,遇到這種機會,拉上幾個相熟的人一起也是人之常情。這事瞞不過小李子他們,但是他們也肯定不會追究。法理也不外乎人情。
在城裡安置流民是長孫順德的事情,蕭寒絕不會自討沒趣的參乎一下,什麼事都想乾的不是最高領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這幾天,洛陽城裡的王世充格外煩惱……
北邊占據山東的竇建德意圖不明,南邊江蘇杜伏威小動作不斷!雖說晉陽劉武周發來結盟的消息,但是長安李淵的大唐似乎也不是好捏柿子!眼看洛陽四周,就像是一個牢籠一般,緊緊鎖住了他的腳步。
“報…!”
正煩惱間,一個斥候從行宮外匆匆來到王世充前麵,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卷軍報。
“拿上來!”王世充看了斥候一眼,坐直身子。自有人替他把軍報呈上前來。
驗過火漆,王世充挑開封印。
緩緩打開紙卷,一行豆蠅小字出現在麵前。待看完紙上的內容,王世充本就不太晴朗的臉上更加陰晴不定。
“李唐的人總往秦嶺跑日出而出,日落而歸他們在做什麼”
王世充疑惑的看著紙條自言自語,身後,他的小舅子陰世傑湊了過來,眯著眼看過紙上的內容,突然自信滿滿道:“姐夫,這有什麼苦惱的他李唐家在峽州城滿打滿算不足兩萬人!我們十萬大軍,還怕了他等不若明天我帶上人馬,去活捉了這些人!就算他們有一萬個鬼花招又有什麼用!”
王世充聞言點頭,旋即卻又搖頭:“不妥,不妥!”
“怎麼不妥咱們最近和一個縮頭烏龜一樣,緊縮在洛陽城裡!你看李唐,竇建德,劉武周都在朝外爭奪地盤!姐夫,時機不等人啊!”陰世傑一看王世充猶豫,立刻急了,他還想躍馬沙場,搶儘財寶美女呢!
“你懂什麼!”王世充被小舅子說的有些惱怒,站起身來道:“你成天就知道打地盤,打地盤!我問你,打下地盤來做什麼你防得住!現在竇建德是我等心頭大患!萬一我們跟李唐開戰,他過來給我們致命一擊,就連洛陽我們都保不住!”
看著怒氣衝衝的王世充,陰世傑一愣,突然又奸詐一笑:“姐夫,如果說,竇建德不來找我們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