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蕭寒猛地回頭,順勢擦拭了一下眼角,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立刻迎來一片響應!
頭也不回的大步的走在前頭,讓冷風吹拂自己的額頭,心裡澎湃的感覺才漸漸消去。
跟他們沒必要說謝,如果說了,那也就是說這份純粹的感情已經有了汙點,蕭寒會難過,他們更會想打人,這份情,隻要記在心頭裡就好!
一路浩浩蕩蕩往前走,後麵就有車,可誰也沒有在上去,一大群人說說笑笑再是舒服不過!不知道為何,每次到蕭寒這裡,打心底裡都透著輕鬆!而且這一群人的大笑聲最能感染人,哪怕再靦腆的人在這時候都會變得豪放無比。
迎風踏雪進了莊子,管家帶著蕭郎們舉著儀仗列隊歡迎,這不是蕭寒安排的,也不知是誰臨時出的餿主意,蕭寒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舉著吃力,趕緊一腳一個踹進家裡,這都不是外人,用啥儀仗
於是舉著儀仗的人剛衝出門口,又被趕羊一般的通通踹了回去,這在死要麵子的貴族家裡絕對是不可思議的,就是在現在,就像是理所應當一般。
進了家門,自然有人替蕭寒把來客引到宴會之地,蕭寒作為主人,隻能告罪一下,他還要迎接晚到的貴客。
說起來,早在建侯府的時候,蕭寒為了從眾,幾乎是什麼意見都沒發表,唯獨在最後,讓匠人們建一個空蕩蕩的大房子。
對於侯爺這並不算出格的要求,匠人們自然照辦,建成後的房子很大,也很空,裡麵幾乎什麼陳設都沒有,也從來都沒用過!隻是在煤炭爐子大行其道的時候,蕭寒吩咐人在裡麵弄上好幾個大爐子。
爐子安上了,屋子卻又閒置了下來,每次仆人們打掃屋子的時候,都在好奇這是乾嘛用的,空蕩蕩的,難道是練武房可是侯爺從來不練武,用他的話說:練武不如練腿,起碼在關鍵時還能跑快點……
這話從一個侯爺嘴裡說出來實在是丟人,尤其還是一位軍中的武侯!但是家裡老人卻毫不見怪,看到有年輕人對這話有些鄙視的時候還會動手去扇他們腦袋:
你們懂個屁!小侯爺是用來在戰場上填命的那還要你們乾嘛!聽著,全部人死光了也要保住小侯爺,隻要他在,日後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如果他沒了,你們全活著也沒用!
年輕人被扇的一點脾氣都沒有,隻能抱頭鼠竄,一頓打之後,人早跑了,至於屋子是乾嘛用的,鬼才去關心,或許這隻是家主的一個惡趣味吧!
空空的房子一直到昨天,終於迎來了第一樣家具,也是唯一的一樣家具!
一張巨大無朋的大圓桌被安放在屋子中間,周圍環著二三十把配套的椅子。
桌子有多大呢這麼說吧,為了進屋,拆了好幾扇門和一大排窗才把它搬進去,單看看它的周圍能放下幾十把椅子,就可以想想它的大小!
桌子是兩層的,上麵的圓木板子要比下麵的還小上一些,這兩塊桌麵是老木匠和鐵匠一起商量著才做出來,沒辦法用一塊木料,壓根就找不到這麼粗的樹!
這件匠心獨具的桌麵被分割的十分光滑,也不知刷的什麼油,整台桌麵亮的都能照出人影,讓第一次看到它的蕭寒都大吃一驚,而在它底下,還裝了一個廢了老大勁才做出來的原始軸承,牛油塗的滿滿的,轉動起來倒也不費力氣,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後世最常見的飯點旋轉餐桌,隻不過確實大了一點。
屋裡幾個大爐子同時燃起,滾滾的熱浪讓屋子裡一會就開始熱氣翻騰,穿著厚厚衣服的人進來一會就待不住了,三兩下脫去衣服,隻留幾件短衣,這才感覺一身的輕快。
莊子路口那裡撤防了,今日不用設防,如果有人敢在今日來挑事,那蕭寒隻能為他默哀,全大唐最能打的人今日來了一大半!想找事的一定要想好自己怎麼才能爬出去。
一屋子牛鬼蛇神,穿著短打,也不管平日裡身份不同,一起圍著大大的桌子吹牛打屁,場麵倒也壯觀!
忘記了是誰第一個撥弄了一下這張桌子,居然發現這桌子會動!隨後,這張桌子馬上就被玩壞了,被人轉的和大風車一般,上麵原先為了好看而故意擺放的東西全都被甩了出去,竟然還有人大聲叫好!
看不起這一群土鱉,哪怕這裡麵有長孫無忌之類的牛人,但是在見識這一途上,蕭寒還真有足夠的理由鄙視他們。
貴賓一直都要最後才能到,這幾乎是中國幾千年不變的規矩。
等到這些人終於玩夠桌子了,身份最高貴的小李子才姍姍來遲。
蕭寒剛剛前腳把唐儉迎進來,後腳就聽到仆人大聲喊著:秦王駕到。
趕緊把唐公隨便找個座位摁下去,蕭寒一溜小跑的去門口接人。
門開了,外麵卻站著兩人,一個是小李子,另一個赫然是許久未見的薛收。
早就知道薛收會來,但是蕭寒不知怎麼,現在看到他就心虛,站在門口,竟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門外的小李子看出蕭寒的窘迫,笑著當先就給了蕭寒一拳:“怎麼傻了連門都不讓進了不讓我進,也該讓大舅哥進嘛!”
“咳咳……”被小李子打趣了一番,蕭寒的臉刷得一下變得通紅,趕緊朝著旁邊讓開路,支支吾吾的說道:“哪有,哪有,你們快請進,那個,我先出去看看讓他們上菜!”
薛收站在一邊也不說話,看蕭寒的樣子,就像在看一隻拱了自己白菜的野豬一般,隻把蕭寒的冷汗都看出來了,趕緊掩麵溜出門去。
心虛啊!雖說大家是兄弟,你家人就是我家人,可是人家沒讓你真往一家人發展啊!
好嘛,人家出去一趟,你就弄得全長安沸沸揚揚!再見麵,多尷尬!
屋子外麵滴水成冰,但是蕭寒卻躁的渾身發熱,在黑暗裡來回走了兩圈,擂鼓一般的心才平歇一點,剛要鼓起勇氣回去,一抬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在麵前!
“媽呀!”
沒有半點防備的蕭寒乍一看黑暗裡有雙眼睛,嗓子裡“咯嘍”一聲,隻來得及喊出兩個字來!就當場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腿篩糠一般直打顫!竟是被嚇得連跑都跑不了!
都說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沒辦法跑的,蕭寒直到這時候才相信,而且不光不會跑,就連喊都喊不出來,因為嘴都不聽使喚了!隻餘一雙眼睛還在努力工作著!
“呸呸呸,誰是你媽,我有那麼老”
沒等蕭寒翻著眼睛暈過去,一個動聽的聲音就在耳朵邊上響起,總算是讓蕭寒回過了一點魂來。
努力把白眼翻回來,借著月光看了一下眼睛的主人,蕭寒立刻驚聲叫到:“薛,薛盼你,你怎麼來了”
說完這句話,蕭寒都恨不得現在有個地縫讓他鑽進去,在心上人麵前被嚇成這樣,這也太囧了!
薛盼看著蕭寒呆呆傻傻的樣子噗嗤一笑,襯托在清冷得月光下,仿佛仙子一般。
“怎麼,他們都來了,我不能來”
“能!誰說不能!”
趕緊爬起來,順道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兩把,讓還在抖動不已的腿安分下來,蕭寒深吸一口氣,這才對著薛盼道:“那個,這裡冷,我們進屋去吧,彆凍壞了!”
“好吧,你看你,就穿這麼點!”看蕭寒隻著了一身單衣,在寒風中都有些發抖,薛盼心裡突然有些心疼,趕緊點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