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收是我兄弟,我來還用通報直接就當自己家一般,一腳踹開門進去,就是沒想到門有些結實,腳踹的有點疼……
一瘸一拐的圍著屋子轉了一圈,不見薛收的身影,估計是還沒忙完,畢竟接手一座空城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不大的屋子裡有些陰悶,蕭寒隻站了一小會,就趕緊出來到小院裡透透氣。
看看天,約摸著薛收一時半會回不來,主仆幾人決定先吃點飯,今天都跑了一天了,中午飯到現在都沒吃。
話說,跟著蕭寒這些日子,一天三頓標準餐早就吃慣了,中午那頓沒吃,到了下午感覺身上一點勁都沒有了。
小東提著飯桶去打飯,彆笑,真的是飯桶,一個和水桶,油桶,尿桶一模一樣的東西,蕭寒每次見到它,心裡總是一陣的惡心,天知道這幾個桶會不會混用,如果在家裡,蕭寒打死都不會用這玩意。
但是今天出發的太匆忙,蕭寒自己的飯盒沒有帶,也隻能湊合,湊合……
小東腿腳麻利的很,不大點功夫就提著“飯桶”回來了,“豬食”一般的軍糧裝了小半桶,在桶裡晃蕩來,晃蕩去,讓人一看就無比的倒胃口……
肚子空的厲害,這一天沒吃大點東西,反倒吐了不少,蕭寒皺著眉頭,用無比的勇氣強行咽下去,感覺肚子一陣翻江倒海,好懸沒再吐出來……
其實不光蕭寒如此,本來吃這種軍中大鍋飯吃的很香的小東愣子倆人竟然也開始吃的無比難過,往日不吃滿滿一大碗絕不放筷子的倆人吃了一小半就和蕭寒一樣,齊齊的放下了大碗,說是吃飽了……
愣子看了看大碗,又摸了摸肚子,平平的,根本沒有在家的時候飽,可怎麼就吃不進去了
“哎,東哥,你吃飽了麼”
“飽了一半…”
“那你咋不再吃點”
“不是跟你說了麼,飽了一半,眼睛飽了,肚子不飽……”
“……”
倆人一起垂頭喪氣的樣子讓蕭寒欣慰不少,哎…終於有人體會到他的痛苦了,按照他的想法,這軍中的廚子就應該拉出去剁了!
“行了,過過窮日子,就當憶苦思甜吧,飯食也不要浪費了,愣子,收拾收拾,送回去!”
三人對著這剩下的大半“豬食”發呆,到最後還是蕭寒發話了。
蕭寒說的,愣子自然遵從。
起身把石桌一收拾,左手提著桶,右手端著碗,這就晃晃蕩蕩往夥頭軍送去。
蕭寒則在這不大的院子裡瞎轉悠,古時候就是這點好,家家戶戶都有一個院子,用來種點東西,養隻雞之類的方便無比,遠不是後世大家一起住在罐頭裡所能比的。
他現在所在的這間屋子主人不知道是誰,還在前院裡栽了一棵葡萄,季節沒到,葡萄還沒有完全長成,一串串玻璃球大小的葡萄粒綠綠的,圓滾滾的掛在架子上隨風微動,頗讓人喜歡!
揪下一顆,填到嘴裡,頓時一股的酸澀直通胃裡,和小時候一樣,那個時候,孤兒院裡也有一棵葡萄樹,可惜從沒吃過那上麵成熟的葡萄,都是在綠綠的時間就被他們一幫人偷吃乾淨了。
小東看蕭寒在揪葡萄玩,很狗腿的搬過一把躺椅,知道蕭寒愛乾淨,還特意用衣袖擦了一遍,那諂媚的眼神,活像伺候太君的鬼子翻譯官!
“哎……墮落了…墮落了……”
嘴裡念叨著小東聽不懂的話,蕭寒吐掉含在嘴裡的葡萄,緩緩的躺在葡萄架下,小東則拿著蒲扇在旁邊給他扇風,再加上倆人的穿著打扮,真的就像是電影裡舊社會的地主一般。
時間和環境總會改變一個人,如果說在之前,蕭寒被人如此照顧,飯來伸手,啊,呸,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絕對會渾身不自在。
但是現在,卻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彆人的伺候,人呐,是最擅長變化的……
“萬惡的舊社會,儘情的摧殘我吧………”含糊不清的吐了一句,蕭寒眼睛一閉,養起神來。
那邊,愣子大搖大擺的把剩飯送回到夥頭軍那裡,一路上也不知招來多少白眼。
愣子在這軍中也不算是新人了,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少,也都知道他新近跟了軍中的神奇人物蕭寒做了親兵。
而最近關於蕭寒的事情一直就是軍中一貫的熱鬨話題,像是愣子這般愣頭愣腦不知道哪個墳頭冒的青煙被蕭寒看中的人,更是被這些吃不著葡萄的軍漢編排的不知道有多難聽。
幾個老兵油子蹲在夥頭軍外麵的歪脖子樹下扒飯,遠遠看到愣子過來就開始吆喝:“呦…,看看誰來了這不是愣子麼”
說著,幾人便從樹下站起身來,看到愣子提著桶裡的剩飯,再看看愣子身上穿的新製鎧甲,不知怎麼滴一股酸氣就湧了上來!
“怎麼了愣子這是跟著侯爺過了幾天富貴日子,竟然連飯都不稀罕吃了哦,對了,聽說侯爺家的飯菜都是無上的美食,你吃不慣這些倒也正常,隻是怎麼也不見你帶點好吃的給大家夥嘗嘗想當初在這裡,兄弟們可沒少照顧你吧!這才幾天,吃大席吃的迷了心竅黑了心肝”
愣子遠遠就看到了幾人,本不想搭理幾人,沒想到幾人竟然攔在他的麵前,如果是以前,被人欺負下他也認了,可是現在不同往日,在蕭寒這裡這些日子,愣子也算是見了一些世麵,這看人對事的方法跟之前大大的不同。
“老四,黑臉!你們幾個在這胡咧咧什麼我和老叔度量大,不找你們算賬,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滾一邊去,好狗不擋道!”
“呦呦呦,幾天不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長脾氣了以前叫四哥,現在老子怎麼就變成老四了,怎麼滴,新換的盔甲就長臉了爺爺就不讓,你能怎麼地我”
兵油子陰陽怪氣的話聽著就讓人窩火,再看看一個個吊兒郎當的樣子,聯想到之前曾經欺負過自己的的時候,愣子頓時大為火光,之前自己啥都沒有,不敢招惹他們,現在可不同了!
侯爺曾經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
愣子一直認為太他媽有道理了!現在有人惹到頭上,自己也不像以前一樣無根無靠,有了侯爺做靠山,這底氣自然就不一樣!
愣子脾氣一上來,管他誰誰誰的,手頭就有趁手的家夥式,托盤上三個大海碗當先帶著湯湯水水就砸了過去!
“哎呦,我操!你他媽真敢”
幾個兵油子打死都沒想到一向木訥的愣子敢對他們動手,一時間幾人全都傻了,海碗砸過來都忘了躲,一個個頂著一腦袋飯湯水,目瞪口呆的指著愣子!
“哼!老畜生,看拳!”
愣子大喝一聲,趁著幾人被打蒙的時間,一個飛身撲了上去,輪起拳頭朝當頭那人就砸了過去!
幾個兵油子不知道,蕭寒是誰那可是敢當著秦王動手的人物!
愣子早就聽侯爺說過他那時候的壯舉,按蕭寒的話說,看到不順眼的要不就不動手,要不就往死裡打,打個開頭就收手的全都是傻逼!
彆看愣子平常傻乎乎,好像什麼都慢一拍,彆的他記不住,這些東西愣子可是記得死死的!
就當愣子的拳頭即將印在那人臉上,周圍人都睜大眼睛準備欣賞鮮血橫飛的時間,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閃了出來,電石火光一般拉開了他。
“愣子,彆動手!這就是軍營,私鬥是要軍法處置的!”封大大吼一聲,從後麵死死的抱住愣子。
可是現在愣子可謂是新仇舊恨都湧上心頭,幾年下來受得窩囊氣一朝全部都爆發了出來,怒牛一般用力一甩,封大健壯的身體登時就被甩到了一邊,連著倒退好幾步,最後一屁股重重坐到了地下!
不過有這一點空檔,幾個兵油子也反應了過來,打也不敢打,就像封大說的,軍營私鬥罪過可就大了,可是愣子現在就像瘋了一般,甩開封大,又風一般的衝了上來
幾人一看,頓時鳥飛獸散,這時候傻子才站在原地挨揍呢!趕緊跑!
“賊你媽,彆跑!”
“小癟三,你瘋了!”
大街上,一夥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奪路狂奔,隻恨老娘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後麵愣子更是大叫著緊追不舍,再往後,一群跟著看熱鬨的緊緊的撮在後麵,一整條街都熱鬨無比!
平常來說,愣子即使敢動手也絕對不是幾個兵油子的對手,可是今天愣子竟然瘋了一般追打他們,更要命的是身後還有一位侯爺給他撐腰。
幾人竟然都不敢還手,愣是被愣子一個人追的滿大街跑!要不是旁邊有受過蕭寒恩惠的旁人拉著愣子,估計軍法官來了他都不能歇手!
本來挺安靜的傍晚,愣子這一鬨,不寬的街上頓時站滿了人!關中人愛看熱鬨的毛病幾千年都沒有改過來!
捧著碗的,端著水的,不認識的都在四處打聽這是誰,認識的則繪聲繪色的跟周圍人說著關於愣子的事情,一時間,大半條街的人都在哪裡對著愣子指指點點。
人總是這樣,氣人有,笑人無,當然,蕭寒是一個例外,或者說他就是一個傳奇,從一個名不見轉的小兵,一直到堂堂侯爺,升遷速度之快簡直是駭人聽聞,但是也因為這樣,反而沒有人去嫉妒他,就像是比你多幾貫錢的同村人你會眼紅,而比你多幾萬貫的高官員外你隻會留著口水眼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