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雅從未養過貓。
她的生活水平僅僅維持在‘堪堪活得體麵’的程度,養一個自己尚且費勁,再養個小生命,那就更不行了。
在母親去世後,諸伏景光曾經因為擔心她想不開,抱來了一隻小貓來讓她養。
她還記得那隻小貓的樣子。
它有著一身雪白的皮毛,隻有眼睛上有個黑圈圈,像個小海盜,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她,奶聲奶氣的喵喵叫。
景光看她盯著那隻小貓發愣,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她的懷裡,又握著她的手,讓她輕輕去撫摸那隻小貓的毛。
她不怎麼會抱貓,那貓在她懷裡待得不怎麼舒服,喵嗷喵嗷的翻身。
一邊翻身,一邊用頭蹭她。
那麼小,那麼暖,輕的不可思議。
景光笑著對她說,它很喜歡你呢,我看它對其他人都沒這麼親過。
但到最後,她還是把那隻小貓還給了景光。
養貓啊,不是隻要準備些飯菜就夠了的,還要有很多很多的……愛。
她要打工,要學習,要還債,要乾很多很多事,每天待在家裡的時間少得可憐。
也就是說,她能夠給予那小貓的陪伴,隻會是少得可憐。
既然沒有希望,那就不要開始了。
所以,對於貓的行為語言,她是真真半點不了解……
最多隻在看夏目漱石的《我是貓》中,了解過貓這種生物是個‘天上地上唯我獨尊’的性格。
還有很貪吃?
藤原雅看向繼續往前走的漱石,趕忙跟上他,這是她的珍貴的信息來源,可不能跟丟了。
“你說狩獵還沒開始,是什麼意思?”
她一邊問道,一邊觀察著周圍的貓人們。
貓作為一種獨居生物,不會像狗一樣成群結隊,隻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仔細一看也有挺大的距離。
但聚在一起的貓人們,基本上尾巴都勾在一起。
這是貓人間表達友好關係的做法嗎?
她有些若有所思的看向漱石,想要實踐一下的心蠢蠢欲動。
“夏目老師昨天上課的時候,可是重點強調過的,一看你就沒有好好聽講。”
身為班長的漱石很有責任心,身後的尾巴搖了搖,接著說道:
“期中考試占總成績的一半,很重要的!”
“主考項目是狩獵,也就是說要根據最終獵殺的鼠人數量來進行成績的評……喵!你乾什麼!”
漱石的話剛說了一半,差點跳起來,像是遭了登徒子毒手似的。
而藤原雅一臉無辜,看向自己的尾巴——此時正學著那些貓人的樣子,與他身後的尾巴勾在一起。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貓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的他,說道:
“我想與你交朋友啊。”
漱石頭頂上的貓耳朵抖了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的話一樣,古怪的重複道:
“你用尾巴纏我,是為了和我交朋友?”
“對呀,不然還能是什麼呢?”
知道了原因後,他總算沒有那麼驚恐了,看上去很苦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的指導貓是誰啊,怎麼會教你這麼錯的做法。”
這時候,他的責任心又變大了起來,有種‘糾正跑偏小貓我輩義不容辭’的感覺。
他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聽著,想要交朋友是絕對絕對不能這麼做的,你這簡直是騷擾,是不對的!”
“那正確的交朋友方式是什麼呢?”
藤原雅十分好學的問道。
她一邊裝出虛心好學的樣子,一邊說道:“教教我,漱石班長!”
是的,從這個方向猛誇他絕對沒問題!
三花貓看上去對於這一套很是受用,身後的貓尾巴都翹起來了。
“本來這應該是你的指導貓教你的內容,但誰讓它沒有教你呢,那隻能由我來了。”
然而就在他正確示範一下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漱石,你統計好了參加考試的名單了嗎?”
那聲音聽上去很是成熟,卻與少年漱石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相似。
藤原雅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望進了一雙威嚴的金色眼睛中。
來者比起少年漱石來說要高上不少,手中握著一把手杖,行動卻絲毫看不出來遲緩。
他的眼角帶著些歲月沉澱留下來的紋路,卻使得他更加優雅,有種紅酒經年陳釀的感覺。
……看上去,就像是等比例放大版的漱石。
而他的腦袋上閃爍著金光的名字,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教師&bp;&bp;夏目】
漱石對於他看上去有些敬畏,貓尾巴都豎起來了,說話的聲音也正式得不行。
“還剩下三個貓就完成統計了。”
他答道。
“不錯,那你現在是在……?”
夏目問道。
漱石的目光轉移到了藤原雅的身上,又很快收了回去,“阿紫同學的指導貓教錯了她一些東西,我正在糾正她。”
夏目唔了一聲,金瞳中閃過了些流光,對此好像有些感興趣,說道:
“教錯了一些東西啊,具體是什麼呢?”
“它教錯了她表示友好的禮節。”
說到這裡,漱石的眼睛突然一亮,轉頭看向藤原雅說道:
“阿紫同學,我還有事要忙,不如就讓夏目老師教你吧!”
正在暗中觀察,突然被cue到的藤原雅愣了一下。
但漱石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便急匆匆的跑走去找下一個未登記的同學了。
於是,這片草地上便隻剩下夏目與她兩個人。
“你之前的指導貓,是怎麼教導你的?”
夏目先行打破了沉默。
藤原雅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他。
對於這位目標人物,由於有了之前在條野采菊那裡二連跪的慘痛經曆,這次她吸取經驗,決定謹慎點。
她十分謹慎的探了探尾巴,並沒有像剛剛勾漱石整個尾巴那樣去勾,而僅僅隻是勾住了他的一點尾巴尖尖。
“……就像這樣。”
如此說道。
然後她便看到,麵前的夏目發出了一聲悶笑。
那雙狹長的金眸微微眯起,“那你的那位指導貓,還真是教的大錯特錯。”
他身後的尾巴搖了搖,輕而易舉的就從她的尾巴圈圈裡掙脫了出來。
“這是求偶行為,阿紫同學。”
夏目微微俯下了些身子,與她的臉持平,他太高了,以至於擋住了身後的太陽,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陰影。
他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鼻尖,很輕很輕,就像是落下一片羽毛一樣輕,說道:
“這樣做,才是表達友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