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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田壽文卻坐在書桌前發愣。
他麵前的稿紙上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寫。
相比秦雲東,田壽文的待遇要好很多。他並沒有留置在教育基地,而是在家裡閉門思過。
這還要感謝陸長風爭取來的待遇。
陸長風給市紀委打電話協商,終於得到方書記同意。除了問題嚴重的秦雲東和宋天明之外,田壽文、魏新民和蔡麗屏都隻是停職回家寫材料。
雖然家裡比在教育基地條件要好很多,心理壓力也很小,但田壽文卻顯得恍惚,集中不了注意力寫自白書。
忽然,書房的門推開,雙眼紅腫的田巧欣端著茶杯走進來。
“爸,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吧。”
田巧欣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乖巧地站在田壽文身後為他揉捏肩膀。
“唉,巧欣,你去睡吧,市紀委明天要到家裡查看我寫的材料,我熬夜也得寫出來。”
田壽文唉聲歎氣戴上老花鏡,哆嗦著拿起筆。
“爸,咱不寫!也不知道是哪條瘋狗亂咬,咱行得正坐得端,沒有的事,為什麼要寫!”
田巧欣氣呼呼地奪過圓珠筆,發狠砸向牆壁。
她昨天下午在城關鄉追查賬務,但今天早上得到通知,她被停職了。
田巧欣感覺莫名其妙,但還是堅持把交接工作做完,傍晚才趕回紀委要問個清楚。
她回來之後才得知,雷霆行動已經風雲突變。秦雲東和宋天明被停職留置在教育基地,魏新民和蔡麗屏也遭到停職回家反省。
更讓她震驚的是,已經離開紀委的父親田壽文也被停職。
田巧欣被停職的理由和父親一樣——田壽文擅自安排她進入紀委,屬於嚴重違規違紀。
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
田巧欣憤怒地要找陸長風和鄭省身說理,卻被督查一室的同事拉住好心勸慰。現在被停職最好靜觀其變,不能因為她的衝動把事情搞得更糟,讓宋天明和田壽文再受更大的牽連。
田巧欣抹著眼淚交出工作證,辦公室以及她辦公桌的鑰匙,黯然回到家。
本來她還想克製住情緒,安慰幾乎頹廢的父親,但最終還是忍無可忍地爆發。
“我是全縣公務員考試第二名,憑自己的本事考進紀委的,憑什麼這麼汙蔑我……”
田巧欣尖叫一聲,委屈地捂著臉哭起來。
田壽文心如刀絞,摘下老花鏡扶著女兒坐在沙發上。
“巧欣,事到如今,我必須向你說實話。”
他抽出紙巾塞進她的手裡。
田巧欣聽到話茬不對,驚愕地摸了一把眼淚盯著父親。
田壽文坐在女兒身旁,垂下眼簾。
“你進入紀委的確是我向組織部打了招呼,李福海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讓你進入紀委的。”
這……這居然是真的?
田巧欣幾乎要崩潰了。
她一直很自豪自己是靠真本事進的紀委,結果卻真的走後門進來的。
“爸,你是老紀檢了,難道不知道後果嗎?我說過我憑本事考,用不著你照顧,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田巧欣把憤怒地情緒又發泄向父親。
田壽文苦笑一聲,站起身。
“彆傻了,孩子。你以為你考試是榜眼就可以任意選擇部門嗎。沒有我舍了老臉,你怎麼可能進得了紀委?”
田壽文來回踱步,長籲短歎。
“你知道同期第一名在哪嗎,他就在咱家這個社區,隻是一個普通工作人員。事實是殘酷的,沒有我說話,你可能進村,撐死隻是鄉鎮裡的辦事員,想進縣紀委?那是白日做夢!”
田巧欣被懟的無話可說。
她已經工作過一段時間了,知道社會競爭很激烈,知道父親說的沒有錯。
但她還是一時接受不了現實,呆呆地望著父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田巧欣隻覺的天旋地轉,父親嚴重違紀,男朋友宋天明前途未卜,她自己很可能會被開除公職,曾經夢幻的美好人生,現在正慢慢垮塌。
她又能怎麼辦?
晚上十點半,教育基地。
秦雲東還在桌前聚精會神地寫著,忽然房門推開,鄭省身走進來。
“秦書記,你還在忙啊。”
鄭省身說著就走到書桌前,站在秦雲東側後方,看他寫的材料。
這一看,鄭省身就愣住了。
秦雲東寫的不是自白書,也不是答辯書,而是在浠水濕地保護規劃方案。
“老鄭,你是要繼續訊問我嗎?”
秦雲東停筆,雙手交叉向前做了一個伸展動作。
“我哪能呢,在我心中,您還是秦書記。今天訊問我必須陪著市紀委出席,並不是我的本意,秦書記應該可以理解吧?”
鄭省身四下看看,房間裡隻有這一把椅子,他隻能坐在床沿。
“我當然理解,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麼晚了,你來有何見教?”
秦雲東轉過椅子,麵對麵看著鄭省身。
鄭省身點了一根煙,麵帶愁容。
“我陪張處長和孔科長吃晚飯時,張處長說,這次上級有要求,一定要把此事做成鐵案,必須以最嚴厲的處罰來處理。我真是坐立不安,實在睡不著,所以過來和你通個氣。”
“他們沒有直接證據,能把我怎麼樣?”
“秦書記不會這麼幼稚吧,如果領導想收拾你,就算沒有直接證據,照樣可以處置你,其中的辦法多的是,至少你這輩子的前途就要畫上句號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才能逃過這一劫?”
秦雲東皺緊眉頭,似乎才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
鄭省身悶頭抽著煙,像是在替秦雲東苦思冥想。
“我隻是提出自己的建議,您要不先承認吧,先混個態度好,爭取能寬大處理,進入司法程序時再找個好律師爭取翻盤……”
“老鄭,你真的為我好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挖坑呢?”
“我就怕秦書記誤會,您要是這麼懷疑我,那我可是不敢再說下去了。您看我是一片好心,怎麼倒成了……”
鄭省身連連擺手,想要向秦雲東解釋清楚。
秦雲東笑著伸出手。
“彆說了老鄭,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是當說客的,把手機給我吧,我直接和你背後的人談,豈不是更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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