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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廂貨車駛入一片平房組成的大雜院。
萬勁鬆聽到汽車的聲音打開房門,看到車號相符就走過去。
宋天明帶著兩個工作人員下車,看到萬勁鬆就愣住了。
他和秦雲東剛到浠水暗訪的時候,曾見過萬勁鬆,但眼前的萬勁鬆頭發稀疏,皺紋堆壘,絡腮胡須已經灰白,看上去接近六十歲,和他印象裡的萬勁鬆差距很大。
“你是宋主任?”
“你是萬勁鬆?怎麼你……”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酒廠有不少人認識我,不化妝很難潛伏。”
萬勁鬆笑著摘掉頭套和胡須。
此時那個憤世嫉俗的文人,終於露出真容。
“辛苦了,萬勁鬆同誌,我奉秦書記的命令接你回去。”
宋天明握了握他的手。
“謝謝宋主任,跟我進去搬貨吧,記著分門彆類裝車,不要弄混了。”
萬勁鬆很平靜地領著宋天明等人走進屋裡。
因為房子沒有窗戶,陰暗濕熱,濃重的汗臭和**的氣味讓人幾乎窒息。
“不好意思,熏著你們了。住這裡就是這樣的條件,符合生活在底層的老光棍的形象。身上有味,彆人才不會靠近我,看不出我化妝的痕跡。”
萬勁鬆打開電風扇降溫散味。
“真難為勁鬆同誌了,我們趕快搬貨吧。”
宋天明扛起床邊的一摞捆紮好的資料向外走。
在萬勁鬆的指揮下,四個男人用了半個小時才把堆積到房頂的材料搬完。
盛夏的清晨還不算熱,他們都已經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勁鬆同誌,你收拾一下個人物品,我們現在就回去。”
“沒什麼收拾的,門都不用鎖……”
萬勁鬆的話還沒說完,從大雜院外疾駛過來兩輛麵包車,堵在廂貨車前。
麵包車門拉開,十個凶神惡煞一樣的打手,拎著砍刀和棍棒將四個人包圍。
“哈哈,都是老熟人嘛,一個是萬記者,另一個是打聽酒廠的愣頭青。”
從車上下來的正是酒廠保衛處的李主任,也就是宋天明暗訪酒廠家屬院遇到的那個老頭。
萬勁鬆臉色大變,但宋天明卻平靜地雙手揣兜。
“李主任,大清早你帶著手持凶器的歹徒尋釁滋事,未免太猖狂了吧。”
“不用給我扣帽子,我懷疑萬勁鬆偷盜酒廠資產,帶保安來查證,現在人贓並獲。沒想到你身為紀委乾部,居然也是犯罪團夥成員,你還是考慮自己的前途吧。來人,統統押走!”
“慢著!既然你懷疑我們偷盜,那就應該讓警察來處理,何不打電話報警呢?”
“嘿嘿,少給我來這一套。酒廠是一級保安單位,有拘押權,我先押你們回酒廠,清點車上的贓物,然後自行處置你們。你和萬勁鬆不吃點苦頭,怎麼能長記性?”
“你敢動私刑?”
“瞧你說的,我動私刑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
“你不報警,那就由我來報!”
宋天明拿出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李主任看沒有嚇唬住,立刻揮手示意。
“弟兄們,盜竊團夥拘捕還要用凶器意圖殺人,我們是正當防衛,出了事我負責,給我往死裡打!”
打手們立刻舉起凶器就要衝上來圍毆。
突然附近一間房傳來一聲大喝“住手!我看你們誰敢動!”
李主任勃然大怒“誰特麼這麼大的膽子,找死……”
但他看見屋子裡走出一個人,頓時閉上了嘴。
他認識來人,正是刑警大隊的史隊長。
“我沒聽清,是誰找死?”
史隊長叼著煙,冷笑著走到李主任麵前。
李主任沒了囂張的流氓氣焰,臉色很快變成忠厚老實的笑臉。
“史隊,我不知道是您,彆見怪。您……您怎麼在這裡?”
“紀委執行秘密任務,秦書記擔心遇到流氓暴徒的襲擊,特意請我們保駕護航。看來紀委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果然有人意圖傷害。”
李主任從剛才的震驚中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已經落入圈套。
肯定是秦雲東用萬勁鬆做誘餌,騙了他們上鉤,再用埋伏好的史隊長將他們一網打儘。
“史隊,你這樣做就不對了。我們是酒廠保衛處執行公務,現在抓住了盜竊團夥,你不能徇私舞弊,貪贓枉法……”
李主任不愧是老江湖,反應迅速。
他想胡攪蠻纏攪混水,趁亂可以脫身。
宋天明卻不給他機會。
“李主任口口聲聲說萬勁鬆是盜竊酒廠資產,請問他偷了什麼?”
“我的人親眼看見你們把贓物都搬進車裡,宋主任還想抵賴嗎?”
此時,萬勁鬆挺身而出。
“車裡裝的都是酒廠準備銷毀的資料,你如何證明是酒廠的資產?況且這些資料已經被列為紀委的證據,誰也彆想隨意阻撓扣押。”
史隊長點點頭“既然如此,李主任就跟我們走一趟,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李主任慌了。
他以前是行走江湖的慣犯,酒廠也正是因為看中他的經曆,才讓他做了保衛處的主任。一方麵防賊,另一方麵又充當酒廠的打手。
他深知事態嚴重,一旦被抓進去,他之前乾過的犯罪的事就可能會曝光,那這一輩子也彆想再出來了。
李主任被逼到絕路,立刻凶相畢露地大聲呼喊。
“弟兄們,今天遇到坎了,進了局子就要吃花生米,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殺出去就有一線生機,風緊扯呼!”
那些歹徒也知道自己血債累累,被抓絕沒有好下場,於是都像是輸紅眼的賭徒,立刻做鳥獸散奪路而逃。
砰!
史隊長向天空鳴槍。
從大雜院四周立刻又衝出來一批持槍便衣,大喝著“不許動”,將歹徒們團團包圍。
麵對黑洞洞的槍口,歹徒們立刻慫了,紛紛聽話地丟了凶器趴在地上。
李主任最雞賊,他喊完一聲就向後跑,三兩步竄上一家的院牆,再縱身一躍上了房頂。
衝他的身手就能看出,江湖草上飛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但李主任還是失算了,就在他剛在房頂站穩,還沒有拔腿跑的時候,胸口挨了重重一腳,直接將他踹到史隊長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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