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我大洛和蘭馱，占據地利人和，隻要我們能夠精誠合作，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努爾巴紮聽完李遠的話，陷入了沉思。
李遠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他意識到自己之前隻看到了龐元大軍的強大，卻忽略了其內部的矛盾。
“李大人所言極是，”努爾巴紮沉吟片刻，語氣中多了幾分敬佩：“是我太過短視了。”
李遠微微一笑，他知道努爾巴紮已經開始動搖，於是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我家將軍深謀遠慮，早已看穿了龐元的虛實，他此次派我來，除了希望蘭馱能夠與大洛並肩作戰之外，還特意囑咐我，要將他的作戰計劃告知將軍。”
努爾巴紮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李遠，急切地問道：“不知蕭將軍有何妙計？”
李遠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努爾巴紮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努爾巴紮的表情也隨著李遠的話語不斷變化，情緒複雜。
“蕭將軍果然是天縱奇才！”
良久，努爾巴紮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對著李遠深深一拜。
“請大人代我向蕭將軍致謝，就說努爾巴紮在此立誓，必將竭儘全力，與大洛並肩作戰，共抗龐元！”
李遠目送著努爾巴紮一行人跨馬揚鞭，消失在風雪彌漫的官道儘頭，這才轉身回到都護府內。
他解下沾染了雪花的狐裘大氅，隨手遞給一旁侍立的侍衛，徑直走向書房。
書房內，溫暖如春，檀香嫋嫋，與外麵冰天雪地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胡亮早已等候多時。
見李遠進來，胡亮連忙起身行禮：“都護。”
李遠微微頷首，示意胡亮不必多禮，徑直走到書桌後坐下，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熱茶，輕抿一口，任由溫熱的茶水驅散身上的寒意。
“都護，那些蘭馱人真的可信嗎？”胡亮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萬一他們把計劃告訴龐元叛軍，那陛下和蕭將軍不就危險了？”
李遠放下茶杯，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胡亮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努爾巴紮是個什麼樣的人？”
胡亮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努爾巴紮驍勇善戰，是蘭馱有名的勇士，他性格豪爽，重情重義，但也有些衝動易怒，容易被人利用。”
“你說得不錯。”李遠讚許地點了點頭：“努爾巴紮的確是個性情中人，但他並非愚蠢之輩，他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什麼對他，對蘭馱最為有利。”
“可是……”胡亮欲言又止，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李遠看出了胡亮的顧慮，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十指交叉，抵在桌上，語氣平靜地說道：“你能想到的，蕭將軍自然也能想到。”
“蕭將軍？”胡亮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不明白李遠為何突然提起蕭將軍。
“蕭將軍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他既然選擇相信努爾巴紮，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與努爾巴紮交談之時，已經試探過他，他雖然性情耿直，但並非毫無城府之人，他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更明白與大洛合作，才是蘭馱唯一的出路。”
“更何況……”
李遠目光銳利地盯著胡亮，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將蕭將軍的計劃稍作改動，告訴了努爾巴紮一個看似完美，實則暗藏殺機的計劃。”
胡亮聞言，頓時恍然大悟，他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愚鈍，還是都護深謀遠慮！”
李遠伸手扶起胡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心思縝密，武藝高強，是蕭將軍身邊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日後，你要多向蕭將軍學習，才能更好地輔佐他。”
“屬下謹遵教誨！”胡亮再次抱拳行禮，眼中滿是感激。
李遠走到書桌前，展開一幅地圖，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山穀，對胡亮說道：“你立刻傳信給蕭將軍，就說一切儘在掌握之中，讓他放心行事。”
……
兩百裡外，朔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將天地間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萬鐵騎身披玄甲，頂風冒雪，悄無聲息地穿行在茫茫雪原之上，他們胯下的戰馬皆是來自北疆的良駒，耐寒耐力皆是上佳，即便是在這等惡劣的天氣下，依舊步伐穩健，速度極快。
隊伍中央，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在風雪中顛簸前行，車廂內，鋪著厚厚的貂皮褥子，燃著暖烘烘的炭火，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女帝柳青雪望著外麵銀裝素裹的世界，以及那一望無際的黑色洪流，心中豪情萬丈，無法言喻。
這是她第一次以帝王的身份，統領千軍萬馬，征戰沙場，這種感覺，與以往在深宮之中，聽那些老臣們彙報戰況，完全不同。
“蕭卿，朕是不是很沒用？”柳青雪突然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陛下何出此言？”蕭征放下手中的兵書，轉頭看向柳青雪，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柳青雪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朕身為大洛天子，本應禦駕親征，率領三軍將士，蕩平叛逆，可如今，朕卻隻能躲在這馬車之中，看著你們在外拚殺，朕……”
“陛下！”
蕭征打斷了柳青雪的話，語氣嚴肅地說道：“陛下乃萬金之軀，豈可輕易犯險？更何況，陛下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末將等人在外衝鋒陷陣，不正是為了守護陛下，守護大洛江山嗎？”
柳青雪聞言，心中一暖，她知道蕭征是在安慰自己，但她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她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
“可是，朕也想為大洛，為百姓做些什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什麼都做不了……”
蕭征看著柳青雪眼中的情緒，心中微微一歎。
“陛下，末將明白您的心思。”
蕭征走到柳青雪身邊，語氣溫和地說道：“您放心，末將一定會竭儘全力，輔佐陛下平定叛亂，振興大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