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的京城，夜色同樣深沉。繁華褪去，皇城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隻有更樓上的更鼓聲偶爾敲碎夜的寧靜。丞相府，書房內燈火通明，與外麵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李泉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手裡端著一杯酒，卻一口未動，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化不開的憂愁，仿佛這月色也沾染了他的心事。“老爺，夜深了，怎麼還不休息？”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破了書房的寂靜。說話的是李泉的夫人，她端著一碗羹湯，款款走進來，將湯輕輕放在書桌上。“夫人怎麼來了？”李泉回過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示意夫人坐下。“妾身見老爺書房的燈還亮著，便猜到老爺還未休息，特意熬了些湯，給老爺暖暖身子。”夫人柔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李泉點點頭，端起湯碗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進胃裡，驅散了些許寒意。“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夫人看著李泉，輕聲問道，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深深的憂慮。李泉放下湯碗，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是苦笑了一下。他曾經一手主導廢除女帝，把女帝和蕭征貶去了遙遠的慶安州，本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卻不想，這竟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老爺是在擔心慶安州的事情？”夫人試探著問道，這些日子，李泉經常把自己關在書房，想必是為了慶安州的事情煩心。誰能想到，他們非但沒有被蘭馱百萬大軍吞噬，反而是收服蘭馱，培養出強大的火器，十萬範家軍整軍待發，隨時都可以北上攻入京城。“那蕭征，真是個可怕的對手啊！”李泉喃喃自語道，語氣中充滿了忌憚。他當初的一步錯棋，如今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讓他寢食難安。“老爺也不必太過憂慮，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夫人安慰道，雖然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她更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寬心一些。李泉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夫人說得對，總會有辦法的。”他強作鎮定地說道，但握著茶杯的手卻微微顫抖，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老爺不必太過憂慮，妾身聽說，這次比武大會，夫君有意選拔人才，充實朝堂。”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李泉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夫人的意思是……”他沒有說下去，但語氣中卻充滿了期待。“老爺可還記得，兵部尚書之子，陳武？”夫人壓低聲音，湊到李泉耳邊說道。“你是說，那個號稱‘小霸王’的陳武？”李泉恍然大悟，陳武驍勇善戰，在年輕一輩中可謂是佼佼者。“正是，若是他能……”夫人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李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是啊，他怎麼就忘了還有陳武這員猛將。如果陳武能在比武大會上，殺了蕭征……想到這裡，李泉的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心中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夫人真是我的賢內助啊！”李泉握著夫人的手，語氣中充滿了感激。“老爺言重了，妾身也隻是想為老爺分憂解難罷了。”夫人柔聲說道。李泉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來人！”他對著門外喊道。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單膝跪地，等待著李泉的命令。“你親自去一趟兵部尚書府，就說，我有要事與陳大人相商。”夜色深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尚書府門前搖曳，將門上那隻威武的銅獅子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長。陳遠身著便服，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焦慮不安地等待著。“老爺，丞相大人深夜到訪，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啊。”陳夫人端著一杯熱茶，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陳遠接過茶杯，卻沒有喝，隻是歎了口氣：“李泉老奸巨猾，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恐怕是衝著武兒來的。”“老爺是擔心，他會……”陳夫人沒有說下去，但眼中卻充滿了恐懼。“噓！”陳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這些話，不可亂說。”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爺，丞相大人到了。”管家在門外稟報道。陳遠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沉聲說道：“請丞相大人到書房一敘。”片刻後，李泉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大步走進了書房。“下官參見丞相大人。”陳遠連忙躬身行禮。李泉虛扶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陳大人不必多禮，深夜造訪，多有打擾，還望海涵啊。”“丞相大人言重了，快請上座。”陳遠側身引著李泉走到主位坐下。李泉坐下後，目光掃視了一圈書房，最後落在了書架上的一柄寶劍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陳大人這書房，布置得倒是雅致，尤其是這柄寶劍，一看就不是凡品啊。”李泉指著那柄寶劍說道。陳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那柄寶劍，正是他兒子陳武的佩劍。“丞相大人過譽了，這隻是犬子平日裡練武所用之物，上不得台麵。”陳遠不動聲色地說道。“哦？陳大人的公子，可是那位號稱‘小霸王’的陳武啊？”李泉故作驚訝地問道。“正是犬子，讓丞相大人見笑了。”陳遠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李泉這是在故意試探他。“哈哈，陳大人謙虛了，本官可是聽說，令公子武藝高強，在年輕一輩中，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啊。”李泉笑著說道，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陳遠心中一凜，知道李泉這是話裡有話，但他卻不敢接話，隻能沉默以對。“來人，上茶！”李泉見陳遠不說話，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