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火龍的警惕持續了數分鐘。
好在,飛龍種的智力雖然遠超普通野獸,卻也沒到人類或者艾露這樣,擁有清晰邏輯思維與知性的程度。
經過一段時間,眼見沒有更多動靜,它便重新趴下身來,繼續休憩,而戈登與豬扒也隻好苦著臉,一同趴下。
看來,也隻好等雌火龍睡醒,離開巢穴後,再考慮撤離了。
時間就這樣在雌火龍的睡眠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至夜幕降臨,雌火龍也沒有醒來的意思,戈登與豬扒隻好輪流警戒,閉目養神,又不敢真正睡去,以免無意間弄出動響。
一整夜過去了。
空中星辰落下,天色微微泛灰。
戈登與豬扒一起打了個無聲的哈欠,心中卻不斷咒罵著雌火龍的貪睡。
而就在這時,雌火龍終於醒了!
隻見它晃了晃腦袋,似在借此驅散睡意,隨後緩緩站起身來。
鼻息一夜的烘烤使得龍蛋變得溫熱,它用翅膀尖撥動著巢穴內的厚灰,用帶著餘溫的碳灰將龍蛋覆蓋起來,借此維係龍蛋的溫度。
做完這一切後,它才大展雙翼,強健的肌肉驅動翼膜攪動空氣,為它提供了足夠的升力,十數噸重的龐大身軀緩緩升入空中。
穿過洞穴頂部的開口,最終消失在黎明的天光中。
戈登與豬扒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在原地多趴了幾分鐘,確認雌火龍已經飛遠後,這才從趴了一夜的地麵上爬起身來。
用力擰了擰腰,僵硬的腰背脊椎發出一陣密集的劈啪聲響,積蓄一夜的酸麻似乎也隨之消散,戈登不由發出一陣愉悅地呻吟。
是時候離開了!
然而,在穿過穴頂洞口傾瀉而入的朝陽金色光芒映照下,灰燼堆砌的巢穴中,那三顆火龍蛋仿佛傳說中的寶藏般,散發著一種近乎魔性的吸引力。
戈登與豬扒對視一眼。
雌火龍剛剛離巢前去覓食,再怎麼快也得半小時一小時的吧?
此時不偷蛋,更待何時?
一人一貓嘿嘿怪笑著來到了龍蛋前,戈登稍作對比,選中了其中個頭最小的一顆。
反正大點小點都是同樣的報酬,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大塊頭的健壯寶寶還是留給它們媽媽好好照顧吧。
從行囊中取出一支淺黃色的藥劑,仰脖灌下。
這是名為“強走藥”的特殊藥劑,藥效持續期間內,服用者的耐力會變得更強,簡而言之,不那麼容易累。
畢竟,抱著顆圓不溜秋的巨蛋翻山越嶺好幾公裡,可是個力氣活,他又餓了整整一夜,半路上沒力氣了可不行。
由於雌火龍鼻息烘烤的原因,火龍蛋的溫度比較高,甚至到了燙手的程度。
不過這樣算不上什麼問題,他身上穿著全套鎧甲呢,這點溫度還不至於將他燙傷。
“嘿咻!”
雙手環抱著,將那顆火龍蛋抱起,戈登掂了掂,感覺重量倒還行,至少沒他的爆裂刀重。
就是圓滾滾的不太好著力,蛋殼中濃稠的蛋液晃來晃去,導致重心不穩,走起路來也有些礙事。
“走走走!豬扒!”
戈登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龍巢裡多呆了,早走一秒,就能趕在雌火龍回來前多跑遠一點,現在可不是磨蹭的時候!
豬扒在前開路,戈登小跑緊隨,兩人就這樣一溜煙地通過石縫,跑出龍巢,一頭紮進了枝繁葉茂的山林。
從進入林間的那一刻起,戈登便狠狠地鬆了口氣。
即便雌火龍視力極佳,想在高空透過樹冠層層疊疊的遮擋看清他們,也絕非易事,隻要注意著點,專挑植被茂盛的路線走,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意外。
或許是強走藥的作用,或許是即將有驚無險地完成這次高報酬任務心情極佳,戈登隻覺得自己雙腿生風,越跑越快。
數公裡林間山路轉眼便被他們拋到了身後,隻要再通過前方最後這片卵石河灘,便能抵達穀底營地了!
河灘平坦,比坑坑窪窪布滿樹根與藤條的林間小道好走多了,可惜就是沒有樹冠遮擋,讓人不太有安全感。
戈登心底感歎了句。
不過也沒事,雌火龍應該還沒回到龍巢中,發現龍蛋丟失呢吧?
穩的!
就在年輕獵人臉上不由綻露出亢奮笑容,幻想著回去後慶功大餐該吃些什麼之際,豬扒的尖叫聲與勁風的呼嘯同時在他耳邊炸響。
“當心喵!!”
常年奔走於獵場養成的危機意識與肌肉反應的相互作用下,戈登未經過大腦思考,直接將珍貴卻礙事的火龍蛋扔到一旁。
同時身體接著推開龍蛋的反作用力,向著另一側,全力飛撲而出。
“喀嚓!”
巨大的龍蛋在卵石河灘上摔得粉碎,濃稠的金黃色蛋液濺得到處都是。
然而戈登此時根本沒精力去在意這些。
一道暗紅色的巨大身影帶著撕碎一切的淩厲氣勢,從他剛剛所在的位置俯衝掠而過。
比他整個人都大出不知一圈的巨大利爪狠狠地抓在卵石河灘上,將河灘上刨出一道顯眼的深溝。
匆忙起身的戈登不由咽了口唾沫。
要是剛剛他的反應再晚半秒,就是被那對利爪抓成一灘的下場。
攻擊未能命中目標,暗紅身影以一種與其體型不相符的靈敏姿態拉起,在空中轉過半圈,懸浮著俯看向他。
“吼嗷嗷嗷嗷嗷!”
從未體驗過的可怕咆哮化作震耳的聲浪席卷整片河灘,戈登與豬扒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雙耳,動彈不得。
這是屬於飛龍的咆哮!
“裡歐雷斯(雄火龍)!,居然不隻有雌火龍一頭嗎?!”戈登抬頭看向如獵鷹般翱翔於空中的巨大飛龍,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終於知道聽覺嗅覺都十分靈敏的豬扒,為什麼沒能更加提早地發出預警了。
不愧其“天空之王”的美稱,雄火龍剛剛是以一種類似於猛禽捕食的俯衝姿態極速接近他的,豬扒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角餘光掃了河灘上那顆四分五裂的火龍蛋一眼。
任務失敗是注定的了,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餘裕去為此感到懊惱與惋惜。
看看那顯然處於暴怒狀態的雄火龍,似乎是意識到地上的那灘正是它尚未出世的孩子了,彆等會兒再把孩子它媽叫來......
嗬嗬嗬,這次我還能活著回到村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