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拽出衣服,再沒給他一個眼神。
昨晚替崔凝接骨的醫生一臉生無可戀的靠在門口,見了她勉強打起精神。
崔凝疑惑,“你?”
昨晚是他值夜,今早應已回去休息了才對。
“我才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又被了抓壯丁。”醫生語氣頗是心酸,“大人快點回去休息吧,您若是出問題,我今年彆說考試,怕是要直接卷包袱回老家了。”
監察使帶傷辦案就如將士們負傷作戰,都是再正常不過,但崔凝昨晚剛接完胳膊,今日又中奇毒,更可怕的是,她還起了燒!
醫者見過太多死於並發症狀的傷患,怎能不心驚膽戰?
而且,若是旁人便罷了,這位是崔氏嫡女,還在聖上心裡掛了名!
“好。”正好崔凝也需要捋一捋思路,便回了四處。
醫生聞言猶墜夢中,腳步虛浮,打著晃兒飄飄悠悠的跟在崔凝身後。
“這邊幾間靜室都沒人用,你也去睡會。”崔凝道。
醫生瞪著兩隻烏青的眼睛,“我不困!”
崔凝喉嚨痛的厲害,懶得再勸,進屋躺下休息。
不過片刻,醫生送藥過來,“大人,服藥了。”
“嗯。”
醫生推門進來,抖著手遞上藥。
崔凝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迎著崔凝的目光,堅決道,“我不困,我能行,完全不想睡。”
崔凝點頭,端起藥碗仰頭一飲而儘。
等醫生退出去,崔凝亂哄哄的思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有許多事都已經浮出水麵了。從青玉枝那則預言,到敗落樓家異常崛起,再到巨大地穴,以及詹師道拿到大量鬼土煉丹,無不證明在這種種事件背後有一股勢力在試圖染指皇權。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謝颺突然跳出來,以往許多案件也似乎都有他的影子,但崔凝不認為此事幕後真正主使是他。
有資格爭皇位的人就那麼幾個:太子、太平公主、廬陵王、魏王。
太子李誕和廬陵王李獻,都是李氏正統繼承人,都曾登過帝位而後被廢,如今一個白擔個太子名頭被圈禁在東宮,另一個被廢帝位,貶至廬陵,也是圈禁的狀態。
兄弟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了,還會有閒心給對方挖坑嗎?
崔凝覺著可能性不大,因為以聖上對魏王的寵愛程度,他倆鬥的頭破血流,反而可能會便宜外姓人。
沒錯,魏王不是李氏子孫,而是當今聖上的侄子武成思。
崔凝自來長安一心撲在學習破案上,對朝政了解不算太多,不知武成思早在幾年前就野心勃勃的衝擊過太子之位,但他覬覦皇位如司馬昭之心,她還是知道的。
魏王此人,不能說沒有本事,聖上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少不了他在側掃清障礙,聖上似乎對他十分信任,幾年前他露出爭位野心之時,聖上竟然真拿此事詢問肱骨大臣的意見。
驚的那些仍擁護李唐的舊臣險些以死勸諫,不料聖上隻是隨口問了一句,不等他們跑去長篇大論便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