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魏潛下午未曾回監察司,崔凝直等到暮色,才把準備好的鹹味點心放在他案上,驅馬回家。
回到家後,崔凝先去了淩氏那裡。
坐下喝上兩口茶,崔凝道,“母親,我今天又打人了。”
“又打人!”淩氏怒火剛躥上來,可一看見她那張笑臉,又念及近日的反思,火氣便忽的熄滅了,“這次又是誰?”
崔凝看出她的不悅,解釋道,“還是上回那個。今日湊巧聽見她和一個女官說要先跟五哥那個,五哥就會對她負責人,咱家就不會把我嫁給五哥。我氣得慌,咳,就把人按住揍了一頓。”
說出來,崔凝略覺得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是無緣無故就動手,“我是覺得吧,我跟那宛卿不是一類人,再怎麼說道理她都聽不懂,白白費口舌。”
淩氏聽罷卻是重重撂了茶盞!滿麵寒霜道,“好個不知羞恥的!此事你不用管,我倒要看看她能怎麼著!”
這件事情不能說崔凝做錯,但也算不上對。她在清河時名聲就不大好,好在有個“謝氏親自教養”的名頭頂著,到了長安之後就收斂了很多,平日不似一般貴女那般無可挑剔,但也沒有敗壞過名聲,僅僅兩次惹事都是關於這個宛卿!淩氏本就覺得不知該如何教這個女兒,還有人專門給添亂,她怎麼能忍?
淩氏思慮片刻,命侍婢拿了紙筆來,給魏夫人寫了封信。
內容大致是:有名女官在崔凝麵前揚言取而代之,信誓旦旦要嫁給魏五,這等目中無人的挑釁,魏家管是不管?
崔凝之前打架也不是什麼秘密,倘若這次事情再由宛家鬨出去,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對崔凝多少都會有些影響,崔家倒可以來個先發製人,但若是未來夫家不出聲,就算崔家占了理也難免會被人暗地裡恥笑。
淩氏不可能讓崔凝惹平白惹這麼一身騷。
次日一早,信便被送去了魏府。
魏夫人看了信後腦子都要炸了,她兒子好不容易定了一門好親事,居然被人從中作梗,這第一次與親家私下通信竟然是這樣的內容?
淩氏信中說的含糊,並沒有道明這個女官與魏潛之間有沒有情意,但給魏氏的感覺是,既然親家已經問出口了,多半是那邊誤以為以為魏潛亂來。
魏夫人立即著身邊的管事親自去送信,言道,咱家郎君潔身自好,絕不是那等亂來的人,請親家放心,而魏家也隻認崔家二娘子一個媳婦,若是查到是誰造謠生事,魏家第一個不饒。
得了魏家的表態,淩氏就好整以暇的等著,宛家若不鬨出來就算了,要真是那麼不長眼什麼都敢往外嚷嚷,管叫他家閨女一輩子嫁出不出去!
不過這回宛家倒是挺上道,宛夫人經了上回的事,知曉自己女兒是個慣會欺瞞的主兒,於是一聽說她又惹上崔凝,全然不問誰對誰錯,立即備上重禮,壓著閨女匆匆趕到崔府賠罪。
崔凝早去了監察司,淩氏把人晾在門房,慢悠悠的吃了早膳,又去花園裡消了會食才讓人將這對母女請進來。
宛卿帶了麵紗,進屋之後便將麵紗摘了,露出青紫的腮幫子。
“我聽說小女與二娘子起了衝突,立刻帶她來賠不是,不知二娘子可曾傷著?”宛夫人問道。
淩氏目光淡淡的從宛卿麵上掠過,最後直視宛夫人,“阿凝扇了她一巴掌,也就當時手疼了點,沒有什麼大礙。”
宛夫人抿了抿唇,她是誠心誠意來道歉,但不是奴顏諂媚,彆人打了左臉還要湊上右臉,淩氏如此囂張,叫她如何不氣!
“莫非夫人沒有問清事情經過?”淩氏故作詫異,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她在我的阿凝麵前揚言說要取而代之嫁進魏家去,我真真是唬了一跳,一大早遣人去魏府問了,他們家五郎是不是真對旁的女子有意,魏夫人給了回信。來人,把魏夫人的信取來給宛夫人看看。”
宛夫人氣的太陽穴突突亂跳,她沒有想到,幾番逼問之下,宛卿竟然還敢不說實話!哄她說,是因著說了一些對崔凝不滿的話,不慎被她聽見了,再有上次的過節,崔凝大怒之下把她給打了!
當時宛夫人心裡對這個說法信了一大半,她這回過來說是道歉,其實也想讓外人看看崔家仗勢欺人的意思,所以一開始態度就沒有放到最低。
她以為自己鬨這麼大陣仗上門道歉,女兒再心大也不敢撒謊,沒想到……沒想到!
“不用不用,是我沒有教好女兒。”宛夫人按下一腔怒火,起身給淩氏行禮。
淩氏看著宛夫人,心中暗暗歎氣,到底是沒有忍心下狠手,“我阿翁做主定下這門親事,有什麼事情,我們崔家必要給她做主。這次的事情,我看在夫人的麵子上不予計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女兒真對魏五有什麼想法,自去同魏家商量,我崔家的女兒向來自重,絕不容許人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也不是我護短,若是叫我遇上這種事情,一巴掌可過不去。”
聽了這番夾槍帶棒的話,宛夫人痛苦的閉了閉眼,“您說的是,咱們宛家高攀不上魏家,從未做此打算,這件事是阿卿做的不對。”
事到如今,她連“誤會”兩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崔凝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之後便拋之腦後了,因為今天已經是聖上限期的最後一天!她哪裡有空想那些瑣事。
魏潛不在監察司,連崔凝昨天晚上給他準備的點心都還放在案上,裡麵根本沒有動過。
易君如就熬了一夜,到今天都還沒歇過來,正坐在自己位置打盹,便被崔凝硬生生搖醒,“易大人,可知曉案情進展如何?”
“嗷——”易君如冷不丁被弄醒,怪叫著撫了撫心口,見是崔凝竟沒有發火,“崔大人啊。”
他緩了緩才又道,“我也是今早聽到點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且說你且聽,不必當真啊!”
崔凝心裡突了一下,皺眉等著他繼續說。
“咱們出去煮一壺茶,邊喝邊聊。”易君如道。
崔凝點點頭,領著他去了魏潛的屋子。
魏潛作為監察四處的佐令大人,自然有獨屬自己的辦公地點,隻不過他多半都是和下屬在一處,不會經常獨自呆著。
兩人坐下,崔凝主動攬了煮茶的活。
“聽說昨晚在將軍府門口發現了慕容綠衣。”易君如道。
崔凝動作一頓,“活的?還是……”
“這我就不知道了,裡麵的消息我也打聽不到。”易君如抄著手,砸吧著嘴,“怎麼感覺像是凶手故意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