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後，木上海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木上拓也好不到哪去。
倚靠著斷壁，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清瀾看著兩人，心中略微鬆了口氣。
至少，他們活下來了。
但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清瀾心中就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彎腰撿起那顆神珠定海，入手一片冰涼。
原本耀眼的光芒已經內斂，但清瀾卻能感受到其中蘊藏著一股殘存的能量。
“你們先休息一下。”
清瀾對著三人說道。
鬼鮫雖然消失了，但他殘留的氣息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
而且，周圍的靈力波動變得異常紊亂。
就在這時，三道身影緩緩浮現。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麵容俊朗，氣質儒雅，正是蘇哲。
在他身旁，是容貌清麗的蘇慧音。
以及剛剛從東海之濱趕來龍伯。
看到這三人，木上海和木上拓的臉色頓時變了。
隻有清瀾依舊麵色如常。
他看向蘇哲，眼神平靜。
“三位，彆來無恙。”
蘇哲微微一笑，拱手道：“清瀾兄，看來你遇到了一些麻煩。”
“一點小事而已。”
清瀾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可不是小事。”
蘇慧音插嘴道，她的目光落在木上海和木上拓身上，“這兩位似乎傷得不輕。”
木上沿怔怔地看了會兒，臉上的震驚漸漸被怒色取代。
眼中血絲湧動，猛地指向清瀾，聲音尖厲：“清瀾，你聯合的人，竟然是蘇哲跟龍伯？！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的指尖幾乎刺到清瀾胸口，整個人被怒火灼燒得失了分寸。
木上拓見狀趕緊從一旁掙紮著想站起來。
卻因為傷勢太重又摔回地上，咬牙虛弱道：“木上沿，彆——冷靜點……”
可木上沿根本聽不進去。
此時他的眼中，已經完全被憤怒所掩蓋。
清瀾卻仿若未聞。
他站在那裡，姿態依舊從容瀟灑，甚至伸手輕輕撣了撣肩上的灰塵。
“那又如何？”
聲音輕緩，“蘇公子和龍伯要神珠定海，我要的是鮫人族的掌控權，這並不衝突。木上沿，你在害怕什麼？”
這句話像一柄利劍直刺木上沿的要害。
木上沿整個人愣在那裡。
對啊，沒錯啊。
他想要神珠定海，蘇哲也想要，隻不過現在是蘇哲手段高超，贏了。
見他僵在那裡，臉色青白交替。
清瀾淡淡收回目光：“至於我們之間有沒有衝突，你真的有資格來評判嗎？”
木上要反駁，但喉嚨發緊，愣是擠不出一個字。
一旁的龍伯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一手抱劍，語調懶散地說道：“這確實不衝突——畢竟，清瀾隻是懂得利用人心罷了。”
“一個聰明人。”
蘇哲聞言也頗有興趣地接道：“確實……雖然許多人討厭聰明人，但不可否認，與他們合作是能事半功倍的。”
木上沿頹然地坐倒在地，像一灘爛泥癱軟在那兒。
他臉上血色儘失。
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清瀾緩步走到他麵前，身形挺拔如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木上沿。”
“你太執著於鮫人族的榮耀了，卻忘了真正的力量是什麼。空有榮耀，沒有力量去守護，不過是鏡花水月。”
清瀾伸手，那顆原本光芒內斂的神珠定海，此刻又開始閃爍著幽藍的光芒，緩緩飄向蘇哲。
蘇哲接過神珠，入手冰涼，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
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合作愉快。”
他對著清瀾微微頷首。
龍伯抱劍站在一旁，懶洋洋地開口：“接下來，就是處理鮫人族的事情了。清瀾兄，你打算怎麼做？”
清瀾沒有理會蘇哲和龍伯之間的虛偽客套。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木上拓身上。
此刻的木上拓，狼狽不堪，渾身浴血。
清瀾靜靜地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目光掃過那些鮫人族的精銳。
他轉頭，目光鎖定在木上拓那染滿鮮血的臉上：“諸位，我知道，你們是誰的親信。”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砸向在場所有鮫人之心。
“鬼鮫以鮫人族之名，自作主張企圖獨吞神珠定海，不惜挑起內亂，置族人性命於險地。”
清瀾的聲音平穩，仿佛在敘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現在，他死了，伏誅於此。”
旋即，清瀾的語氣驟然冰冷：“這就是貪心的下場。至於你們——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我沒有心思去追究過去。然而，鮫人族不需要兩個聲音。現在該站隊了。”
鮫人族的精銳們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良久，終於有人邁了出來。他的膝蓋重重跪落在地，雙手握拳高舉，聲音嘶啞而洪亮：“鮫人族唯清瀾大人馬首是瞻，從此一心為族！”
這一聲呼喊宛如點燃了火焰，更多的人緊隨其後跪下。
一時間，“唯清瀾大人馬首是瞻”的喊聲此起彼伏，形成震耳欲聾的呼嘯，幾乎撼動了天空。
氣血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隱隱騰躍的虛影。
木上拓癱坐在地，絕望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他明白，一切都結束了——從清瀾不動聲色地取代木上海到此時成為鮫人族眾望所歸的新王，這盤棋，他連起手都未曾勝過。
蘇哲懶散地靠在一塊礁石上，玩味地看向場中。
“清瀾兄果然好手段。”
清瀾對這種奉承置若罔聞。
他緩緩轉過身，伸手指向蘇哲，沉聲道：“那是你的定海神珠。拿去吧，這是約定。”
蘇哲淡然一笑，右手一揚。
那顆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神珠便躍入他手心。
“借這場棋局，清瀾兄可是賺得不賴啊。”
蘇哲輕輕撫摸著神珠定海，語氣中多少帶了些揶揄。
“隻要能達成目的，所付出的不過是外物。”
清瀾淡淡說道。
蘇哲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一眼清瀾。
隨後將手中的神珠朝一旁遞了過去：“龍伯師兄，這是你的東西，你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