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商散去周身金芒,健碩優美的線條赫然裸露,他抬手低眉間,這才發現適才靈府激鬥,燃起的金色烈焰炎炎,已將自身的衣衫悉數燒儘。
他急點腰間隱匿的寶帶,一身嶄新的衣衫飄然而出,輕提伸手抓取順勢伸展,寶甲長衫頓時裝點才俊,他滿意的微微一笑,說來這身華貴的衣衫,還是他從沙丘國分離時,千羽強塞給他的。
“三妹日理萬機,君臣同心同德治理沙丘,又得流沙仙宗暗中協助,應該會輕鬆不少吧,隻是這望月之井枯竭,當初親口許下的諾言,恐怕屆時要食言了。”
洛商輕歎一聲,煩惱的事情索性不再去想,他冷眼掃過遠處斜插的巨刃,雙指豎起輕夾,倏然間,一道金色靈符閃耀指間,洛商順勢施力擲出,那靈符如影隨形,瞬間粘貼在了巨刃身上,但聽得一聲巨大轟鳴,那巨刃竟被斬成了數截。
“不用憑空手繪符咒,隻需在心中默念數語,識海靈符悄然成形,指尖躍然輕彈,一道靈符便隨心而出,這才是真正的符道之力麼。”
洛商又憑空禦起無鋒,扶搖盤旋乘風,無鋒威嚴赫赫,穿過遺跡戰場空隙,又折返至扶桑樹樁前。
“劍來!”
無鋒憑空而起,陡然轉動間一化為三,三柄飛劍彼此獨立,又相互配合斬擊,相互掩護列陣守護,三柄飛劍淩空向下,合成一口巨劍從天而降,遺跡場中頓時山崩地裂、塵土飛揚。
忽而心有所感,洛商蹲身觸摸扶桑樹樁,掌中的那片樹葉波動,卻又突然憑空消失不見,洛商雖有詫異,但卻並未以為然。
夕陽西下,洛商獨坐在扶桑木樁上,遙看遺跡蒼涼,近聽微風搖曳,抬手取出一些飲食,獨飲獨酌,難得的逍遙自在,難得的寧靜閒暇,竟是說不出的愜意。
“他們進入樹葉多日,也不知傳送至了何處,又究竟取得了什麼樣的機緣造化。”
一晃又去數日,仍是不見眾妖歸來,洛商閒暇無事,一時興起,從那扶桑樹樁一躍而下,好奇的走近望月之井,見古井之中塵沙滿積,不由得垂頭輕歎。
“哎,閒暇無事,不如將古井清理一番,也好讓這遺跡戰場,能得一番新顏。”
說乾便乾,洛商蹲在古井邊,伸手觸摸井中細沙,輕輕抓起一捧滴漏,黃沙溫軟細膩,順滑粘手,讓他不禁想起了洛村的午後,那些挑沙戲耍的日子。
他莞爾一笑,眺望一眼遠處深坑中的無鋒,微微笑道:“算了,黃沙細膩溫軟,若以無鋒橫挑,恐怕無形之中會對古井產生破壞,也對妖域古跡少了些許敬畏,還是徒手深挖為妥。”
他蹲身一把一把捧沙,一連深挖數日,眼見距離井口已有數丈,可古井深處乾涸枯燥,仍是不見任何水滴跡象,又挖數日,古井底下巨石封堵,已無法徒手挖進,洛商取無鋒輕敲,巨石堅固深沉,仿佛與古井融為一體,根本無法撼動。
“不滅振興妖域的契機,沙丘國遍野鮮花的願景,真的了然無望了麼?”
洛商隨手一拳,擊打在了古井井壁,突然,古井微微晃動,如老者的一聲沉吟,古井底部拂動起神秘的銘文,如攀爬向上的綠藤,又如古老傳頌的歌謠,智者手中潑灑的丹青,飄飄灑灑,沿著古井井壁逐漸移至井口。
洛商伸手挑動,那些銘文仿佛受到感召,瞬間生出血肉軀殼,如同快樂活潑的精靈,不約而同的跳動起來,洛商一時茫然,但見古井終於有了反應,亦是喜不自勝。
“這些跳動的銘文,怎麼越看越與我的符道,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洛商凝神運轉符道,但見周身靈符環繞,金光閃耀異彩,那些跳動的靈符脫軌,與古井井壁銘文交融,綠芒之中閃著金光,金光之間點綴著綠芒。
“轟隆!”
刹那間,原本萬裡無雲的天際,突起雷雲奔騰密布,盤旋籠罩在古井上空,並以古井為其中心,狂風肆虐席卷,塵土環繞追趕,傾盆垂落的雨點滴滴答答,敲打在井底井壁,那些交融的銘文歡騰跳躍,若久旱乾涸的精靈引頸狂飲。
遺跡戰場久旱逢此甘露,處處飄蕩著新雨的味道,洛商雖全身濕透,卻是大喜過望,他再次伸手,隻覺井壁溫潤濕透,似有甘泉在地下深處湧動。
井口一側,無數銘文彙聚,逐漸凝成一個虛影,那虛影手拿一杆古杖,像是扶桑樹枝所鑄,古杖頂端懸一小小葫蘆,不知其中裝著什麼。
那虛影個頭矮小肥墩,像是一個少小兒郎,但其須眉長發皆白,麵容乾枯蒼老,身著老者灰色短袍,竟是一位垂垂老者。
那老者飄然浮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低眉恰見古井中的洛商,頓時嚇了一個激靈道:“你你是誰?”
“我是洛商,小孩,你是誰啊?”洛商仰頭淡然問道。
那老者頓時暴怒道:“狂妄的小子,老朽虛歲近百,可還是頭一次被認作兒郎。”
“那前輩是?”
“老朽是這遺跡戰場之靈,你也可喚老朽為老官,老朽又困又乏,感覺身體被掏空,小子,可有些吃食啊?”
洛商取出一些美食,老官瞥了一眼道:“這些就不要了,你身上可有美酒?”
“酒倒還有一些。”
洛商說罷,取出虯髯客留給他的小酒葫蘆,老官也不客氣,伸手向著洛商的酒葫蘆一抓,扒開酒塞仰頭就飲。
“好酒,好酒,這是龍族的天荒烈焰吧,果然夠烈、夠猛!”
“老官貪杯,可不能多飲啊。”
“怕什麼,老朽海量,這龍族的天荒烈焰正好一寬胸襟。”
洛商搖了搖頭,笑著一躍而上落在了古井老官身旁,適才雷雲暴雨,卻單隻落在古井方寸,洛商一時大驚詫異,問道:“這古井是怎麼回事?”
“你適才拳上鮮血觸壁,誤打誤撞,恰巧破除了古井的封印,你小子看似人間修士,可身上的深藏的符道,與那開脈燃起的天火,好像都是來自上界吧。”老官捋須打量著洛商道。
洛商大喜道:“當真?也就是說望月之井新生,不知什麼時候可以溢水?”
“望月之井據月潮而汐,乃世間極寒極陰的甘泉,你以為是尋常甘霖麼,這望月井水數十年才幾滴,數百年不過一尺,數千年才至一丈的。”
“啊,那要何時才能溢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