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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彥郎陷陣大刀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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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隋軍前線主將的將旗,被王君廓劈斷的時候,城北的戰局也已進入了白熱化。

如前所述,儘管城東是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今日此戰進攻的重點,他們期望借竇建德的臨陣倒戈,首先可將城東的漢軍擊潰,從而帶動城北、城西漢軍的連鎖潰亂,最終取得勝利。

但是,畢竟對陣在城北的,是漢軍、隋軍的主力部隊。

漢軍方麵,高曦、高延霸、焦彥郎等,無不是漢軍的一等精銳;隋軍方麵,除掉參戰的關中驍果的兵數超過城東、城西的隋軍兵數,而且樊文超、張童兒等部的精銳亦都在此,宇文化及也在這裡,隋軍在城北前線的主將,則是宇文化及死黨,深得其重用的左膀右臂孟景。

故此,從早上開戰到今,城北的戰況,實際上半點不比城東遜色,同樣激烈異常。

楊粉堆麾下負責在各個戰場傳遞李善道命令、彆處戰場軍情的斥候們穿梭如織,汗透戰馬,將李善道根據戰局變化而下達的新軍令、還有城東與城西兩場戰場的動態,不斷地傳到城北。

“王君廓已斫城東將旗,城東諸部已發起總攻,攻勢如潮!大王令旨,城北可全力進戰!”就在王君廓斫旗後約一刻多鐘,李善道最新的軍令,傳到了城北漢軍主將高曦所立的望樓上。

永濟渠濁流湯湯,橫亙在城北戰場的東麵不遠,如一條巨蟒蜿蜒。

初秋的驕陽,炙烤著岸邊灘塗,蒸騰起裹挾血腥的濕熱。

城北這片占地比城東更寬闊的戰場之上,煙塵與汗氣交織。

漢隋兩軍陣列如巨獸盤踞,各自分作數陣,犬牙交錯。隋軍前線主將孟景坐鎮隋軍諸陣後三四裡外的中軍高台,金鼓旗幟森嚴,身後十餘裡處,宇文化及營中如豆的望樓,隱約可見。

軍令傳到之際,高曦立在午後的驕陽之下,揮汗如雨,目光如隼,正在細觀眼前的這沸騰鏖兵之局。由辰時激戰到而下,莫說前線交戰的敵我將士了,就是望樓上的高曦等,這個時候也都早甲胄儘濕,頗有從將既因暑熱,也因戰事激烈引起的緊張,喘息粗重,如拉風箱。

汗滴自高曦眉弓滾落,刺得眼角生疼。

卻聞令罷了,他眼中精光爆射,從戰鬥打響,無論前線戰局怎麼變化,是某陣進戰得利,是某陣苦苦支撐,又甚是某陣險被擊破,他始終冷靜的表情,終於在這個時候變了!他猛然揚眉,大步到旁邊案上,拾起令箭,側身轉顧諸從將,厲聲問道:“大王令旨,公等聞否?”

“聞矣!”

高曦再問:“大王令旨,公等知否?”

“知矣!”

高曦又問:“大王令旨,公等從否?”

諸將躬身軍禮,帶動甲胄刷刷作響,齊聲應道:“敢不效死?誓為大王破賊!”

高曦擲下令箭,令道:“城東賊既潰,宇文化及敗矣!傳本將令,擊鼓,各陣全力進擊!城北兒郎,破賊正當時也!”指令從將中的數勇將,“分引精卒,往助各陣!大王戰前令旨,陷陣者,轉兩勳,擒賊大將者,轉三勳,獲宇文化及諸輩者,‘公侯’何吝之有?公等,勉之!”

諸將熱血沸騰,同聲大呼:“勉之!勉之!”

受令的幾個勇將,立即奔下望樓,各自點起預備隊中的本部精兵,即馳向各陣傳令、增援。

布置在望樓下的百麵戰鼓,被光著膀子、揮汗如雨的健士奮力擂響,聲裂長空!

……

傳令、增援的勇將之一,率部趕到左翼的焦彥郎陣中。

進攻焦彥郎陣的是張童兒部的五千江淮排矟兵,兵力強過於他,甲械精良於他,但鏖戰半日,雙方會戰數合,焦彥郎陣依然巋立不動,隻是傷亡卻已不小。焦彥郎親自上陣,此刻他甲葉數處洞穿,血染征袍,然兀自挺立陣前,與一波波輪番衝擊其陣的隋兵排矟兵殊死搏殺。

聞得軍令,側耳傾聽,中陣高曦處的戰鼓聲,壓倒了敵我廝殺之聲,清晰傳來。焦彥郎扔下長矛,換以橫刀在手,大呼令道:“甲團何在?”甲團,是他部中最精銳的一團,尚且還未參戰,在後邊備戰待命。甲團校尉得令,急率部進至,急聲應道:“末將等在!”

焦彥郎喝問道:“力氣養足了麼?”這校尉叫道:“末將等的矛刃,早饑渴難耐!”焦彥郎令道:“棄矛,悉取短兵,從俺衝陣!隨老子碾碎這些南蠻子!”——指揮作戰了半晌,他的嗓子嘶啞如破鑼,但自有決絕的殺氣,充盈於聲間。甲團士卒齊聲應諾,便棄矛換刀,同聲吼道:“殺!”就像一群下山的猛虎,這一團兵卒儘是重甲步卒,呼嘯著隨從焦彥郎殺衝敵陣!

張童兒所部的江淮排矟兵,隻論兵士個人的身高、力氣,大概不能與關中驍果相比,但如前文所述,卻吃苦耐勞、剽悍敏捷,且南方本就比北方潮熱,悶熱的天氣他們也比關中驍果更為適應,故此儘管已激戰半日,雖濕熱難當,陣型依舊保持相對韌性。

其陣如“疊浪”,前排刀牌手緊密持盾,向前逼壓,後排長矛手自盾隙間探出森然矛尖,再後則是既做為掩護前排前進、同時也是擴大戰果、突擊所用的刀弓手。

見焦彥郎率引兩百甲士,從其陣中奔出,悍然殺來,原先正以這樣的進攻陣型展開攻勢的其前陣將士,迎對焦彥郎等衝擊位置的這一部排矟兵,——半日戰鬥,他們已多次見識、也多次迎擊焦彥郎的親自帶隊反衝鋒,知道此漢將的勇銳,不敢怠慢,遂當即改換陣型。

前排的刀牌手停下前進,盾牌轟然並攏,組成了一個防禦性質的盾陣;後排的長矛手將矛架在了盾間,做好了應對焦彥郎等衝鋒的準備;再其後的刀弓手摘下弓矢,引弦而射!

“殺!”

焦彥郎對射來的箭雨、攢刺而來的矛尖視若無睹,矮身疾衝,手中橫刀卷刃帶血,一個凶悍的貼地“滾地刀”,刀光掠過數名隋軍刀牌手的腳踝!慘叫聲響,盾陣微亂。

他趁隙躍起,合身撞入盾牌的間隙,肩頭狠狠頂住一麵大盾,竟將那持盾的排矟兵連人帶盾,撞得踉蹌後退!缺口頓現!焦彥郎身後的兩百甲士見縫插針,喊叫著湧入,兩百柄橫刀在狹小空間內瘋狂劈砍捅刺,或砍裂盾牌,或砍殺敵人,轉瞬間,就把這個缺口撕裂、撕大!

不遠處的張童兒,目睹此狀,趕緊令這處被撕開的縫隙兩邊的兵士,分從兩麵支援,同時急調後排的排矟兵補上,試圖三麵合擊,將焦彥郎等絞殺陣中。

焦彥郎左臂被一刀劈中。

他左臂鎧甲的甲片在此前的幾次反衝鋒中,已頗破碎。砍他的這個隋兵,是隋兵的一個隊率,以力大出名,這一刀乃砍開了他的臂鎧,砍中了他的胳臂,鮮血噴湧!

這焦彥郎,卻連哼都沒哼一聲,更沒有閃避,反手一刀,抹到了這隋兵隊率的咽喉,血噴了他滿頭滿臉!這隋兵隊率丟下刀,捂著脖子,嗚嗚啦啦的叫著,退未兩步,仰麵栽倒。劇痛與血腥,徹底激發了焦彥郎的凶性,他狂吼如雷,揮舞橫刀,繼而接連砍翻了三名隋兵,臉上的血壓根不理,大喊大叫:“來!來!來!”猙獰浴血、不死不休之狀之狀,駭破敵膽!

從他突入隋陣的兩百甲士,受此激勵,齊聲狂吼,前仆後繼!

以血肉之軀,將這“疊浪”之陣撕開一道越來越大的血口!

張童兒部的陣型,終被這亡命的衝擊攪亂。

蟻穴潰提,從一點、到一線、到一麵,被軍令強壓著,支撐到現在的數千江淮排矟兵,一邊是因焦彥郎與這兩百甲士生力軍悍不畏死的瘋狂,一邊亦是因大都也發現了城東隋兵的潰敗,鬥誌由是再不能保持,宣告崩潰!士卒丟盔棄甲,自相踐踏,如似洪水潰堤般四散奔逃。

……

張童兒陣的崩潰,加上城東隋軍的潰敗,兩重沉重的打擊之下,城北隋軍餘陣,開始儘顯動搖。孟景在高台上望見,關鍵時刻,他沒工夫再等十餘裡外宇文化及的軍令,——宇文化及估計這個時候,也給不了他什麼軍令,他臉色慘白,顫抖著嘴唇,做最後的掙紮。他下令說道:“調預備隊和右翼騎兵,馳援張童兒陣,壓碎漢賊突進之部,堵住缺口!穩住諸陣軍陣!”

中軍陣側的預備隊約三千人,俱是關中驍果的精銳甲卒。

城東隋軍諸陣右邊,是兩千餘甲騎、輕騎混雜的騎兵隊伍,亦都是關中驍果中的精銳。

預備隊甲卒、騎兵迅速集結,排山倒海而出,一路從北向南,一路從西向東,分從兩路,趕往張童兒等陣支援。漢軍中陣,望樓上,高曦觀之,隻見隋兵預備隊甲卒,組的鐵壁般的方陣,巨盾層疊、甲矛曜日;隋兵騎兵組的鋒矢之陣,帶起漫天煙塵,疾馳如電,若滾滾鐵流。

焦彥郎陣雖然突破、擊潰了張童兒陣,卻也因為預備隊儘出,焦彥郎身先士卒之故,他的本陣此時不免露出破綻。如被這兩部隋兵殺到,焦彥郎陣必然難以招架。這樣一來,不僅焦彥郎突破張童兒陣的成果將化為烏有,其陣一旦反潰,城北戰場全局勢必也將受到波及!

高曦目光一凜,向高延霸、羅藝等陣處望了望,——高延霸、羅藝等陣遵令,亦已展開總反攻,可進攻的勢頭還都不夠凶猛,皆未能將當前隋陣擊潰,他沉聲下令:“飆我將旗,三通鼓內,本將要看到賊兵諸陣皆陷!不陷者,斬其將!”展開手臂,令道,“取本將大刀!”

諸從將、從吏大驚!

一吏問道:“將軍索刀何為?”

“斷不可容賊騎、賊甲卒至焦彥郎等陣!本將親為諸將軍截此兩部賊!”

諸從將、諸從吏駭然!

又一吏說道:“將軍身為城北主將,怎可犯險?萬萬不可!”

“俺受大王信重,付城北擊賊重任與俺,當此勝敗之際,豈可處望樓而無為也?俺必親冒矢石,以振軍心!況無非數千賊甲卒、賊騎耳,何堪當俺一刀!”高曦推開勸阻他的從將、從吏們,握住陌刀,大步流星,轉下望樓,下到地上,聲如金鐵,“俺陌刀軍何在?”

卻望樓邊側。

一麵是百麵大鼓,鼓聲震天。

一麵的空地上,是兩千坐地的陌刀兵,殺氣凜然。

“在!”十個團,兩千陌刀手霍然起身,轟然應諾,聲浪壓過戰場喧囂,皆重劄頓項,汗透征衣,蒸騰熱氣自甲縫升騰,舉起的丈長陌刀的長刃,在烈日下反射著死亡冷光,如林斜指。

高曦倒提陌刀,刀尖拖地,踏前數步,立於陣前,目光掃過一張張被汗水和泥汙模糊,卻滿是堅毅的麵孔,——這些麵孔,他均熟悉,他們的名字,他均知道。這兩千陌刀兵,都是他奉李善道之令,親從各營精挑細選出來,他悉心教導,一手訓練出的!一水的七尺以上身高,筋骨強健,能夠負重甲行百裡,耐力過人,並且膽氣雄壯,可以說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這兩千陌刀兵,無論在之前的河北諸戰、或者在河東諸戰時,儘俱被用在了最關鍵時,每次都沒讓他,更要緊的是,沒讓大王失望,屢立奇功!現下,到了他們再次從他進戰的時候了!

他熟悉這兩千陌刀兵,這兩千陌刀兵也熟悉他,他沒有過多的廢話,掃看過後,簡短令道:“兒郎們!城東隋賊已潰,我軍大勝在即!宇文化及小兒,尚敢負隅頑抗,欲以甲騎、甲卒衝我軍陣。今日,便是男兒斬賊,再立大功之時!陌刀所向,唯碎骨斷筋而已!隨俺,築牆!”言罷,轉身,陌刀斜指遠處殺來的隋騎、隋甲卒,毅然前行,每踏一步,腳下泥土四濺。

“築牆!築牆!”兩千勇士齊聲怒吼。

暑熱化為焚天戰意!

兩千杆陌刀,如一道移動的鋼鐵山脈,轟然前移,兩千個戰士步伐如一,踏得地麵震顫不止。

汗珠自鐵盔邊緣滾落,落在披掛的鎧甲上、滾燙的刀麵上,嗤嗤作響,蒸騰起細小白煙。

過了望樓,出了中陣。

兩千陌刀兵組成的整齊方陣,改向西北行,迎著北麵、西麵殺來的隋甲卒、隋騎,卷滾而去!

刀光如雪,映日生寒。

若從半空望下,可以望到,這時敵我交錯混戰的城北戰場上,三支敵我的精兵部隊,兩支步卒,一支騎兵,正從南、北、西三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在向戰場左側的焦彥郎等陣處彙聚!

隋軍甲騎雖騎馬,距離戰場稍遠,反而落在了隋軍預備隊甲卒後。

漸近、漸近。

三千隋兵甲卒,與兩千漢軍陌刀兵,兩股洪流,急速接近!

在焦彥郎陣右側不遠,兩下遇上了!

隻剩餘百步相距。

隋軍方陣稍止,弓弩齊射!

箭雨尖嘯著潑來!

“禦!”陌刀陣中,軍將暴喝。

前列的盾牌並攏高舉,金鐵交鳴聲,密如冰雹砸鐵,箭鏃深深釘入包鐵木盾,尾羽劇顫。

三輪箭雨,仗著己軍的兵力比陌刀兵多,騎援又很快就到,另外當然,還有孟景令他們堵住右翼張童兒陣缺口的軍令緣故,隋軍方陣采取了主動的攻勢,重新推進。

五十步!

隋軍方陣加速!長矟放平,如叢叢毒林!

三十步!

盾隙後隋兵因緊張而扭曲的麵目清晰可見!

“立、定!”高曦炸雷般怒吼,聲壓金鼓。

轟!

四千鐵足如生根般釘死在地!

三排死亡刀鋒,森然呈現。

前排陌刀手屈膝沉腰,刀柄末端重重頓入泥地,雪亮狹長的刀鋒斜指向前上方;第二排刀鋒自第一排肩頭探出,平指前方;第三排陌刀高舉過頂,刃光刺破煙塵!

三排刀鋒,層層疊疊,構成一道無堅不摧的鋼鐵荊棘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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