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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猶豫斥責意決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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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建德萬萬沒有想到,宇文化及居然又給他送來了一封招降書。

他身在城中,這封招降書,宇文化及先是送到了城東的高雅賢營,再由高雅賢轉交與了他。

轉交信與他的是高雅賢的一個養子,亦是高雅賢的心腹,知曉信中內容,以高雅賢向李善道稟報營務為由,進了城,見過李善道後,方將招降書呈遞給竇建德。

時已入夜,這養子緊張地說道:“竇公,宇文化及的這封書信,係由原王公的舊將送來。請竇公放心,除了俺阿耶,無人知有此信。”頓了下,又說道,“俺阿耶問了下王公這個舊將,信中所言,高曇晟作亂懷戎,確有其事。王公的這位舊將還說,高曇晟已然稱帝,自號大乘皇帝,國號為‘佛’,立尼姑靜宣為皇後,廣為招攬周近盜賊,短短時日,部曲已擴至萬餘!”

——“王公”也者,王伏寶是也。

“高曇晟?”

此僧的名號,竇建德之前有過耳聞,知其是上穀地界一個有名的和尚,傳言身具神通,有佛慧根,無論料事、抑或治病,據說一向甚為靈驗,在當地百姓中頗具威望,頗有信徒。

打開宇文化及的這第二封招降書,竇建德一目十行,很快看罷。

看了,才知高雅賢這養子,為何無緣無故提起高曇晟,原來宇文化及此招降書的前半部分,所言即正是高曇晟作亂此事。前半部分倒也罷了,後半部分的內容,卻使竇建德麵色陡變!

竇建德掩住信,問道:“這封信,你阿耶看過了?”

這養子忙回答說道:“竇公適才看信時,未有察覺印泥未拆麼?這封書信,是宇文化及寫給明公的,俺阿耶豈敢私看?不過,信中的大概內容,俺阿耶聽王公的舊將說了,大略知曉。”偷覷竇建德神色,見有異常,壯起膽子,問道,“敢問明公,可是信中還有彆的甚麼言語?”

這封書信,的確是還有彆的言語。

指出高曇晟之亂,必定會促使李善道猜忌竇建德等,隻是一方麵的內容。

後半部分,宇文化及則竟話裡話外,透出了一種暗示,暗示竇建德,如果還不肯降從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可就不客氣了,將會散布謠言,說高曇晟之此叛,其中有竇建德、羅藝等在涿郡、信都的舊部參與,背後實乃出自竇建德等的暗中指示。

——宇文智及言他有一計,可更助招降竇建德等成,他之此計,便是此也。

竇建德自不會將後半部分的內容,說與高雅賢這養子知曉,撫須佯笑,說道:“倒也未有甚麼彆的言語。……伏寶的舊將,可有說,高曇晟之此亂,有無羅藝等在涿郡的舊部參與?”

“羅藝?”高雅賢這養子想了想,說道,“王公舊將沒有言及於此,但他說了……”

竇建德問道:“說什麼了?”

帳中隻有他兩個,卻高雅賢這養子的神情更加緊張了,他壓低聲音,說道:“明公,王公舊將說,在信都等地的我軍舊部,日子過得都很憋屈,大家夥都想念以往跟著大王時的快活,私下裡常有議論,若大王能重振旗鼓,他們願效犬馬之勞,共圖大業。”

“胡說什麼!大王兩字,切莫再提!”竇建德霍然起身,急往帳外去看,帳門關著,側耳傾聽,帳外靜悄悄的,偶隻聞親兵甲械碰撞之聲,他這才稍放心,回身坐下,沉聲說道,“宇文化及已給我送來過一封招降書,我獻給了大王,這事兒你也知道。卻宇文化及不死心,又送來這封書信,他的意圖是在挑撥離間,……他不是招降我,他是想要我的命啊!”

高雅賢這養子不知所粗,惶恐說道:“大……,明公,宇文化及此書,明公仍欲獻給大王麼?”

“……,我且問你,你阿耶遣你進城時,都與你說什麼了?”

高雅賢這養子答道:“回明公的話,俺阿耶彆的沒有說,隻有一句話,令俺稟與明公。俺阿耶說,宇文化及擁眾十餘萬,兵力強盛,此戰勝負,不可料之,願從明公榮辱與共。”

竇建德細看高雅賢這養子,似乎是在分辨他代稟的高雅賢這句話的可信度,撫摸著胡須,沉吟了會兒,問道:“宇文化及兵到汲縣,已有三日,攻了咱們三日營。儘管其主攻方向是城西,城北、城東這三日來,亦是無日不戰。我在城樓觀戰,見你阿耶營這三日守營,雖無大的驚險,然亦堪稱激戰。你阿耶營中將士,現今士氣何如,軍心何如?”

“回明公的話,三日守戰,將士們雖略疲憊,但士氣未減,全營四千將士,皆願從俺阿耶令旗指揮。昨日,明公遣吏,給俺營中送來了些酒肉犒賞,將士們無不深感明公厚恩!”

竇建德點了點頭,說道:“昨日酒肉,不是我送的,是大王令我送的。大王此舉,意在激勵軍心,亦是對你阿耶的信任。時辰不早了,再晚你就出不了城了,你趕緊回營去罷。告訴你阿耶,務必堅守,勿為賊所乘。宇文化及雖強,我軍亦非弱旅,隻要齊心協力,必能破賊。”

高雅賢這養子領命,卻未就走,猶豫地再三覷視竇建德。

竇建德知其心中所想,按了按放在案上的宇文化及的這第二封招降書,說道:“此書信,我會妥善處置。你回去,告訴你阿耶,暫且隻當沒有這件事發生,切勿將此書信對外泄露半分。”

這句話,有點模棱兩可。

高雅賢的這養子搞不明白竇建德到底是何心意,不敢再多問,凜然應了聲是,遂退出帳外,持著令牌,於夜色中,自匆匆出城,還回城東本營,將竇建德的話原封不動地回稟高雅賢不提。

待高雅賢這養子出了帳後,竇建德一人在帳中獨坐良久,重取招降書在手,反複細閱,直到燈花爆裂,乃才回過神來,他將這封書信貼身藏好,也出了帳,回其寢帳。

到了寢帳,他妻子曹氏迎之。

曹氏見竇建德神色凝重,輕聲問道:“夫君,可是戰事吃緊?”

“這封書信,你且一觀。”

曹氏不太識字,磕磕巴巴地將宇文化及的這第二封招降書仔細讀完,頓時變色,說道:“這、這……,夫君,宇文化及這是在威脅夫君啊!他若果是散播謠言,大王一旦聞之?”

“不錯,他就是在威脅我!高曇晟早不作亂,晚不作亂,偏在此時作亂,當下兩軍對戰,為主上者,最擔心的就是內部生變。大王就算本不疑我,謠言出來後,一則我本降人,二則宇文化及十萬步騎圍困在外,與信都等地的消息,並不通暢,具體的高曇晟作亂的詳情,大王難以儘知,隻怕大王因亦難保心生疑竇!夫人,宇文化及正看準了這一點,故企圖逼我從附!”

曹氏眉頭緊鎖,說道:“則夫君何意?打算何以應對?”

“安德兵敗以後,我軍被大王打亂分散。部分留駐信都等郡,部分被分給了高曦、高延霸諸營,其餘現隨在軍中,仍能保持編製,且主將為我舊部大將者,隻剩下高雅賢、王伏寶兩營,加上我的數百親兵而已。我之前將宇文化及的第一封招降書,獻給大王之後,本有心試探試探高雅賢、王伏寶的心思。卻旋即,王伏寶就被大王調派出外。我當時因此也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不過剛才,我倒是通過高雅賢的養子,試探出了高雅賢的態度。”

曹氏問道:“夫君,高雅賢是何態度?”

“聽他養子的話風,他對我依然是忠心耿耿,願意唯我令是從。”

曹氏憂色略去,麵色微喜,說道:“料當應是!不然,夫君,高雅賢也不會將宇文化及的這封招降書,令他養子潛送與夫君!夫君,這是好事兒啊!高雅賢營雖隻四千步騎,然其現領兵駐紮在外,自為一營,夫君若是心意已決,尋個借口,比如‘親臨前線督戰’,向大王請得出城,到至其營,隻要籌謀得當,隻靠他這一營,與宇文化及內外應和,想來亦當可成事!”

“夫人,沒這麼簡單。”

曹氏問道:“夫君尚有何慮?”

“城東各營,除掉高雅賢營外,餘下的儘是大王嫡係,而且營將多為能戰之將,王君廓、鄭智果,皆有勇名;李文相、馮金剛,一為大王義兄,一為大王衛南時的舊人,營卒多為精銳。隻靠高雅賢一營,即便得了宇文化及部的響應,要想成事,也不容易!”竇建德憂心說道。

曹氏說道:“然則,夫君有何應對之策?”舉了舉宇文化及的第二封招降書,說道,“宇文化及已經威脅夫君,若仍不肯從附,他就要散播謠言。夫君,你也說了,大王就算本不疑你,當此之際,謠言一出,他亦難免心生疑慮。到的彼時,夫君處境,將會更為艱難!大王絕對不會再允許夫君出城,這還是好的;壞的甚至可能會將夫君軟禁,乃至以‘通敵’處置!”

“夫人所言極是,形勢確已緊迫。”

曹氏見竇建德嘴裡說“緊迫”,決定上卻仍舉棋不定,優柔寡斷,遂變了臉色,不再細聲細語地與他答話,斥責說道:“夫君!賤妾雖鄉野婦人,亦嘗聞,‘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今事已至此,夫君若再猶豫不決,恐錯失良機!高雅賢既表忠心,當速與之密謀,外聯宇文化及,先奪城東諸營,再取汲縣。否則,謠言四起,大王疑心,你我皆成俎上魚肉,悔之晚矣!”

竇建德悚然,眉宇間終於露出一絲決斷之色,說道:“夫人見責甚是!可是……”

“夫君,還有什麼?”

竇建德說道:“可是這三天攻守,我眺望三麵戰況,城北、城東不說,城西係宇文化及主攻之處,其攻勢雖猛,動用了上萬步騎,卻趙君德、高開道、劉豹頭、王薄等營均堅守如山,宇文化及部的攻勢,屢屢受挫,至今不僅未破一營,連甬道都無一處攻破,無有絲毫進展。

“由此可見,夫人,宇文化及兵馬固多,但李靖的疲敵、攻心等策顯已起效果,其戰力已衰。我擔心的是,城東李文相各營,將勇兵精,萬一我領著高雅賢營舉事了,結果宇文化及卻不能與我合力攻破李文相等營,屆時內外夾擊不成,反陷孤立無援之境,豈非自取滅亡?”

曹氏恨鐵不成鋼,罵道:“夫君!畏首畏尾,終難成大事!高士達不從夫君之謀,兵敗身死以後,夫君以殘兵百餘騎,而奪下饒陽縣城,從而得以重振聲勢的膽略與勇氣,現在何處去了?夫君,難道你忘了你昔日的豪情壯誌?是誰在夜半時分,與賤妾說,要讓賤妾做皇後?夫君,在安德,你是敗給了大王,但勝負兵家常事,誰還沒有打過敗仗了?就是大王,他就沒有打過敗仗麼?夫君,敗上一場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再戰的勇氣,敗給自己!”

竇建德既羞且慚,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堅毅,沉聲道:“夫人金言,振聾發聵!我竇建德焉是因一時之敗,便就灰心喪氣之人?昔日豪情,與夫人的承諾,我不敢有倏忽之忘!我意已決!便從夫人之計,明天,我就向大王請求出城,親督高雅賢營進戰,趁機回複宇文化及,並與高雅賢謀議舉事之策。待時機成熟,裡應外合,先取城東,再圖汲縣。成敗在此一舉,我必傾儘全力,不負夫人期望!……可還有一點,夫人,我卻有憂。”

“又有何憂?”

竇建德攥住曹氏的手,說道:“夫人,明天大王若是允了我出城,我卻擔心,夫人沒法從我出城。我在城外舉事後,夫人身在城中,可該如何是好?”

曹氏眸光堅定,輕撫竇建德手背,柔聲說道:“夫君放心,賤妾自有脫身的辦法。”

“夫人有何辦法?”

曹氏將自己的辦法說了。

竇建德佩服說道:“夫人智勇兼備,惜乎是個女兒身!若為丈夫,何愁功名不立!”

次日上午,竇建德求見李善道,提出了出城督戰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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