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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楊善會忠心殺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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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的萬餘兵馬如黑雲壓城,將清淇城圍得水泄不通。

城頭的楊善會望著敵軍中那麵丈餘高、垂著流蘇的“宇文”字大旗,左手不自覺按上了腰間的佩劍。——這是李善道賜給他的,此刻鯊魚皮的劍鞘在烈日下泛著幽光,劍柄灼得他掌心發燙。宇文化及!其父兄子弟並受隋室厚恩,卻叛逆作亂,弑殺君主,他與之不同戴天!

亦正因此,因為存了儘人臣本分,為楊廣報仇的念頭,楊善會才會在四五日前,李善道詢問他願意不願意留守清淇時,義無反顧,明知此任凶險,絲毫沒有猶豫,就接下了這個重任。

卻原來,四五日前的軍議上,定下“退避三舍、以驕敵氣”此策後,李善道在諸將中,所挑選出來,問之願否留守清淇之人,正即楊善會也。

楊善會自被俘以來,本是由任李善道寬厚對待,心堅如鐵,卻從未鬆口歸降,始終銘記著隋室的恩澤,——管他楊廣是暴君還是明主,他隻有忠誠二字。但在宇文化及弑殺了楊廣以後,他聞得此一消息,頓時心如刀絞,燃起了複仇的火焰,從而乃改變了心意,降從了李善道。

要說起來,他降從李善道的日子還不長,到今為止,才僅區區旬日。

堅守清淇的任務,如李善道自言,確乎相當重要,既要以此消磨敵軍銳氣,又要借此穩固己方士氣,按常理來講,似乎是不宜當授給楊善會這麼個才降從旬日的降將。然而,通過這些時與楊善會的接觸,他對楊廣的忠心,李善道早一清二楚。李善道深知,楊善會現對宇文化及係是仇恨至極,加上楊善會是善守之將,則便用他守清淇,無疑最佳人選,完全可以放心。

事實,也正如李善道的判斷。

李善道部主力,是在三天前離開的清淇,南撤到了汲縣。

撤軍次日,宇文化及獲悉,其先遣之中路兵馬所部,就隨之進逼到了清淇城外。昨天開始的攻城,萬餘兵馬輪番猛攻,箭矢如雨,城牆上石屑飛濺,攻了一日,無有寸進。今天繼續圍攻,天不亮就發起了攻勢,打到現在,午後時分,卻如昨日,宇文化及部仍是無有寸功。

去年,一座清河城,麵對李善道數萬兵馬的圍攻,楊善會硬是能夠頑強堅守大半個月!照眼下宇文化及部這兩日的攻城進展觀之,隻怕這座清淇城,即便隻靠留守兵馬,不說撤到數十裡外汲縣城中的李善道部主力的呼應、支援,楊善會憑其一己之力,複刻清河之守也非不能。

話到此處,須當多說一句。

則是說了,當日守清河城時,楊善會手下的兵馬多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部曲,故能遵從他的命令,在極度危困的情況下,仍能奮死堅守,而如今守清淇,李善道配給楊善會的兵馬,卻是何處所來?難道還都是楊善會的舊部麼?自然不是。楊善會的舊部,早被打散,分到了各營。調給他守城的兵馬,共計三千人,均是蘇定方所部。——不過,除此外,倒也不是半個楊善會的舊部都沒有,亦有臨時從各營重新抽調撥回給楊善會的其些許舊部,但不多,三二百人。

既然如此,則就又說了,帶兵打仗,講究的是一個“如臂使指”,如果配給楊善會的都是他的舊部,互相熟悉,他有威望,他用之守城,自是指揮自如,現如今,配給他的守城兵馬非是他的舊部,他用起來卻還能得心應手,或言之,蘇定方部的將士卻肯聽從他的命令麼?

李善道考慮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做了兩個提前的預備,一個是新任了楊善會為清淇守將,使其名正言順地地號令守軍;一個是把蘇定方也留在了清淇,用之為楊善會的副將,並且明確指示蘇定方全力輔助楊善會。

楊善會的舊部被打散了,諸將都知道,李善道若用他守清淇的話,肯定會另外調兵與他。

故是,數日前的軍議上,在選定了楊善會為清淇守將之後,頗有將領自告奮勇,願與楊善會同守清淇。包括薛萬徹、王君廓等,都有請命。

薛世雄已在守城,薛萬徹不能讓他也犯險,因而李善道未選薛萬徹。至若王君廓,其人之長不在守城,在於野戰,且其人自恃才能,性格驕桀,就連李善道帳下的大將如王須達等,他都瞧不上,況乎楊善會新降之將?不適合做楊善會的副將,故李善道也未選他。

最終選定了蘇定方。

一則,蘇定方雖然年輕,有勇有謀,為人忠信,治軍有方,從他獨自領兵以今,曆戰,從未縱兵擄掠過百姓,凡得繳獲、賞賜,儘分與部曲,帶兵、打仗的能力沒有半點問題;二則,蘇定方與楊善會是舊識,如前所述,他在被竇建德俘虜、降從竇建德前,原本跟隨他的父親蘇邕領鄉兵數千,為州郡討賊,曾與楊善會並肩作戰,配合消滅了肆虐清河郡的張金稱部。

故而,以蘇定方為楊善會的副將,留其部從楊善會守城,可謂上佳之選。

在楊善會與蘇定方的配合事實方麵,亦是正如李善道所料!

這兩天的守城,兩個人配合的甚為默契。楊善會大部分的守城戰術布置,蘇定方皆能迅速領會,嚴格執行。偶爾,蘇定方有不同意見時候,他會坦誠地與楊善會交流,提出自己的見解,但末了仍會遵從楊善會的決定。宇文化及部之所以攻城兩日不得成果,他倆的默契實為關鍵。

“報!賊軍又在堆砌土山!”

斥候的稟報打斷了楊善會的思緒。

楊善會探身望向城外,隻見護城河的北邊,被裹挾到宇文化及軍中、強迫成為民夫苦力的數千當地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千餘宇文化及部兵士的驅趕、鞭子的抽打下,正往護城河的近處艱難地搬運土石,汗濕的麻布短褐貼在背上,跌跌撞撞,活像一群被驅趕的牲口。

他轉向身旁的從吏:“傳我將令,拋石、射之。”聲音低沉如鐵,不帶半分猶疑。

北城頭上的數架拋石車,數十架強弩,聞令而動,巨石與弩矢衝著往護城河邊行進的民夫群中,呼嘯傾瀉。巨石落處,塵土飛揚,隨著慣性,朝前翻滾,帶倒一片民夫;弩矢穿空,因民夫隊伍密集,往往一矢貫穿數人,血雨紛飛。民夫們驚恐四散,慘叫、哭喊聲震天。

驅趕民夫的宇文化及部兵士,也有被打死、受傷的。帶隊的軍將整頓了下兵士,命令接著驅趕民夫。有隻顧奔逃、不肯返回的民夫,被兵士追上,亂刀砍死。護城河北的這片空曠場地,一時間,化作修羅場,放眼望去,到處是被追殺的民夫、到處是血跡斑斑,屍橫遍野。

傳達命令的從吏,是楊善會昔為清河通守時的屬吏,乃是個文士,目睹此狀,顯出不忍之色。

他感覺到,差不多一年沒見,楊善會比之以前,好像有了些變化。他眉宇間多了幾分狠厲,眼神中透出決絕。或許,是對宇文化及的仇恨,讓他變得這般鐵石心腸?要知,前尚為清河通守時,楊善會在剿滅郡中之賊的時候,固手段狠辣,對百姓卻猶多懷體恤!

“楊公,陳智略的將旗前移,大概是要對城東再次展開猛攻。”蘇定方從東城牆趕來,說道。

圍攻清淇的這萬餘宇文化及部兵馬,亦如前所述,是宇文化及部主力的先鋒。打著的是“宇文化及”的大纛,主將不是宇文化及,是本為宇文化及部南營主將的元禮。隨從元禮的兵馬共有三部,一為元禮本部,現攻城北的即是;一為令狐行達部,現攻城西的即是;一為陳智略部,其部負責的是攻打城東。——清淇城南,元禮沒有進攻,此是為“圍三闕一”之攻法。

今天元禮部的主攻部隊,應是陳智略部。

早上到午前,陳智略部已經攻了城東半晌。一個時辰前,剛撤下去,吃個午飯、做個休整。這才午時剛過,其部便又重新集結,將要對城東再次展開攻勢。——並陳智略的將旗前移,明顯這一次的攻勢,可能會比上午的攻勢更加凶猛。

楊善會扭臉,往城東張了眼,神色不變,說道:“傳令下去,東城牆加強戒備,弓弩手待命,滾木、礌石準備充足。賊若再攻,務必迅猛反擊,寸步不讓。”頓了下,說道,“另外告知東城守軍,陳智略所統為嶺南驍果,非宇文化及等叛賊之嫡係,係為被迫脅從之眾,戰意不堅,縱然全軍猛攻,亦難持久。隻需堅守些時,待其銳氣消減,再以精銳出襲,必便能將之擊潰。”

——“嶺南驍果”雲雲,跟從宇文化及到東郡、到河北的隋之禁軍,大部分是關中驍果,但也不全都是,其內亦有部分其它成分的禁軍。如號為“排矟兵”的江淮兵;如由江東子弟組成的江東驍果;另外就是陳智略部的嶺南驍果,其部是由招募到的嶺南勇壯組成。

宇文化及現在凝聚其部叛軍軍心的號召,是還回關中。

還關中的這個號召,對關中驍果,當然極具吸引力,可對江淮排矟兵、江東驍果、嶺南驍果,卻不僅毫無吸引力,相反他們儘皆是對此滿腹怨言。若真去了關中,關中驍果是還鄉了,他們呢?反而離鄉背井,將會遠離家鄉,甚至可能就再也無法回歸故土。

因而,陳智略所統的這些嶺南驍果,確是一如楊善會的料判,他們的戰意的確是絲毫不堅。

蘇定方應了聲諾,遲疑了下,問道:“楊公,精銳出襲?”

“正是。元禮諸部昨天、上午,這一天半的攻城,俺細細看了。乍一看,攻勢很猛,但細察之,其陣腳並不穩固,後邊的預備隊、主陣疏於防備,明顯是既急於克勝,又自覺兵眾,因而輕我。故俺以為,可到我守軍精銳出襲之時矣!一戰定能得手,足可先潰陳智略部。”

蘇定方回想了下這一天半所見到的元禮攻城之諸部的陣型情狀,確實像楊善會說的,前頭的攻城部隊,在軍將們的催逼下,攻得很猛,但其各部之後陣卻都顯得鬆散,乃至有後陣的兵士,在遠離戰線的位置懶散地倚靠,或者成群,交頭接耳,全無戰時的緊張氣氛。

不禁對楊善會的敏銳洞察深感佩服,蘇定方點頭說道:“公言甚是!俺即刻就去布置,調精卒伏於東城牆的藏兵洞,隻待陳智略部攻勢疲軟,便殺將而出,趁勢反攻,將其一舉擊潰。”

楊善會是守城的老手,毋庸多言。

蘇定方之前沒怎麼守過城,但守城的要點,他卻也知。

隻守戰這塊兒,最重要的無非兩點,一個是守城先守野,即城外得有守軍的營壘,以分敵軍之勢,使敵人不能全力攻城;一個是適當的時候,得敢於出城反擊,以攻為守。

首先,城外營壘此條,在李善道率主力撤出清淇時,已有布置,依托有利地形,在城西築了一座營,留兵五百據守。其次,出城反擊此條,故是也已有籌備,蘇定方奉楊善會之令,特地挑揀了五百精卒,不用他們守城,專令他們枕戈以待,隨時準備出擊。

便蘇定方領命而去,著手安排。

城東,陳智略部鼓聲大作,攻城的喊殺聲傳到了北城。

北城外,一邊元禮部的兵士強迫民夫搬運土石,接著堆砌土山,一邊元禮的將旗擺動,另約數百兵士,驅趕著彆的民夫千餘,亦展開對城北攻勢。城北的鹿砦等障礙,還沒有被清除乾淨,這千餘民夫,被驅趕所做,便是鏟除障礙,為元禮部後續攻勢鋪路。

楊善會遙望書寫著“宇文”字眼的敵旗,綽起鼓槌,到列於城樓邊上的十餘麵軍鼓前,親自揮槌猛擊,大呼喝道:“弑君之賊,天人共誅!今守清淇,誓與諸賊一決生死,報效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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