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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策定兩臣瞠目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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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親手將信封好,喚來帳下兩吏,令即刻送去靈石,麵呈李善道,囑咐這兩吏說道:“到了漢賊營,見著李善道,須當窺其營內虛實,察其人神貌,回來之後,繪畫與我觀瞧。”

這兩吏應諾。

卻這兩吏何人?

李世民怎不但給了他倆“窺其營內虛實”的捎帶任務,還讓他倆回來後,繪李善道的相貌與自己看?——要知,這肖像畫,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畫者,至少需要一定的繪畫基礎才行。

原來這兩吏,一名李守素,趙郡李氏之苗裔也,其人最大之擅長,就是記性好,尤其善於譜牒學,從晉朝、劉宋以來,諸州之士族及曆朝曆代之功臣權貴,漢胡之各世家大族,他儘皆精研,無不知曉,時人號其為“肉譜牒”。記性既好,此去到漢營,所見所聞,他當然就能全都記下,回來後便能詳稟李世民。且還有一條,他出自趙郡李氏,李善道也自稱是趙郡李氏子弟,——此事,李世民已有聞之,則遣他赴漢營送信,亦有利於與李善道搭上話。

另一人名叫閻立本,出身河南閻氏,遷居長安萬年縣,其家本鮮卑人,後改漢姓,因遷入中原的時間很早,早已漢化,脫了胡俗,而現儼然成為詩書傳家之名族。閻立本說來,也是前朝貴胄,他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其母是清都公主,其父閻毗仕隋,官至殿內少監。

閻立本此人,後世固大大有名,然當下還很年輕,年才十七八,名聲尚不顯,目前隻被任為李世民的庫直,——庫直也者,係鮮卑語,指諸王及主要大臣的侍衛、親隨,非勳貴子弟不可任之。不過,閻立本的繪畫天賦,已經顯露無遺,其筆觸細膩,構圖精妙,尤擅人物肖像,能傳神寫照。因此,李世民這一次,便選了他,與李守素同往漢營。繪畫之任,就是交與了他。話到此處,不妨多說一句,閻立本不是一人從仕李世民,他有個兄長,叫閻立德,現亦仕在秦公府,為李世民幕僚,任職士曹參軍,主掌河津及營造橋梁、廨宇等事。閻立德也擅長丹青,唯是近來暑熱,軍中艱苦,他患了瘧疾,不便遠行,是故李世民這次沒有選派用他。

李守素、閻立本得了命令,應諾過後,便接過書信,還帳收拾行囊,當日出發南下。

隻說他兩人離開議事帳後,李世民喝了兩口冰水,潤了潤嗓子,這才回答長孫無忌的疑問,說道:“阿兄,若你是李善道,接到我之此信後,你會是何反應?”

“若仆是李善道……,接到郎君此信後。”長孫無忌設身處地,把自己放在李善道的位置,揣摩說道,“反應方麵,不外乎兩種可能性。一則相信了郎君信中所言,便會整軍備戰,等待我大軍南至靈石;一則半信半疑,心生疑慮,恐其中有詐,則必即會詳加探查,遣細作密探,來到晉陽潛探核實,以定應對之策。畢竟關乎戰局,李善道必不敢輕率行事。”

李世民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阿兄,不論他是信了我的信中所言,抑或不信,但正如阿兄所分析,最起碼短日內,他勢必都會頓兵靈石不動,這樣,他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軍豈不就皆可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從容部署,進而實現我奔襲離石,先殲劉季真部的意圖!”

“仆知矣,郎君此信,是虛張聲勢,意在迷惑李善道。可郎君,李善道會中計麼?”

李世民智珠在握,篤定地說道:“劉季真既作亂離石,從附了李善道,若我料之不錯,一方麵,得了劉季真為呼應,一方麵,我軍剛收複晉陽,劉武周部兵馬猶頗有之,當此之際,李善道現也一定是急於進戰!阿兄,我之此信可謂投其所欲。得了我之此信後,他定會中計!”

就在剛剛,針對李世民“先殲劉季真部”的這個籌劃,長孫無忌指出了三個難點。

一個李善道,一個劉武周,一個劉季真部也許會散逃入山中。

李世民這封信,算解決了李善道的問題,但還有劉武周可能會趁機再攻晉陽、並及劉季真部或許不易速戰速決這兩個問題!因長孫無忌想了想,是這麼回事,李世民說的有道理,便不再多慮李善道此處後,轉而改問劉武周、劉季真這兩件事,問道:“郎君,此信縱可延緩李善道攻下靈石、北進晉陽的時間,但像郎君適言,劉武周部其眾猶多,又該如何遮掩?其若趁我主力西殲劉季真部,再犯晉陽何以應對?再則,劉季真部如不能一戰儘殲,何以應變?”

“劉武周的問題,我再給劉武周寫一封信就是。”

長孫無忌訝然,說道:“郎君,寫何內容?”

“我信告與他,我退兵還晉陽,邀他會獵晉陽城下。”

長孫無忌是個聰明人,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立即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拊掌說道:“妙也!此與去信李善道,異曲同工之妙!劉武周連戰連敗,見我軍突然撤回,邀他會戰晉陽,即便他聽說了劉季真作亂離石的消息,一時間,他肯定也不辨郎君意求,不肯輕舉妄動。”

“而至於劉季真部。阿兄之憂,擔心我軍不能一戰將之儘殲,卻此憂大可不必!我軍奇襲奔至,一戰足可將之儘殲!”李善道、劉武周兩方,的確是問題,但劉季真,李世民根本就沒把之當成個大問題,這一仗,他早已成竹在胸,隻需調度得當,劉季真部必無逃脫之機。

長孫無忌信任李世民的軍事能力,見他這般自信,遂再無疑慮,讚歎說道:“郎君高瞻遠矚,運籌帷幄,計策周密!如此一來,三方勢力皆在掌控之中,我軍可從容應對,逐一破敵。”

“傳令下去,再與劉武周送約戰書一道。他定不敢應之。然後我明日去信與他,我軍便還晉陽。卻還至晉陽後,不作休整,我引騎先行,便往離石,直取劉季真,出其不意,一戰定之!”

長孫無忌領命,就叫來記室參軍房玄齡,寫就給劉武周的挑戰書,遣吏送給劉武周。同時,李世民招聚諸將,將自己的戰略謀劃布置下去。數萬唐軍聞令而動,依計備戰!

……

唐軍行動,不需多言。

李守素、閻立本離了晉陽,晝夜兼行,兩日後到了靈石城外。

時當下午,距城尚有十餘裡地,兩人已聽到了漢軍攻城的呐喊聲。

不遠處有片丘陵。兩人便先登上高處,眺望前邊。

入眼是一顆顆裹著油布的石彈,在暑氣裡,被高高拋出,劃出焦黑弧線,投擲向靈石城頭!城下攻城的漢軍將士,因離得遠,看不清楚,約略隻見人頭簇擁、塵土飛揚。定是漢軍弓箭手射的有火箭,引燃了石彈外的油布,或射中了城頭的棚屋,靈石城上火光衝天,烈焰熊熊。

兩人相對一眼,下了丘陵,繼續前行。

離靈石城越來越近,圍繞城外北、東、南三麵,連綿的漢軍營壘,宛如鐵壁合圍,旌旗招搖,躍入眼簾。——靈石城的西邊是汾水,故是漢軍主攻其餘三麵。營壘與靈石城之間,放眼望去,見到的儘是穿著紅色戎裝的漢軍將士,一個方陣接著一個方陣,不知攻城兵馬是有多少!

再前行一些距離,已可大略看到漢軍攻城、唐軍守城的場景。

漢軍是三麵俱攻,如燃燒的火海般,將靈石城包在其間。後陣預備隊,如林的長矛,在烈日下寒光閃閃;前陣攻城隊伍,架架的雲梯搭在城上,每架雲梯上都攀滿了漢軍的兵士,奮力向上,蟻附而攻,又有漢卒推著撞車猛烈撞擊城門,發出震天巨響!城上、城下,箭矢如雨。

唐軍在城頭頑強抵抗。

李守素望見,北城頭上的唐軍守卒,憑借城牆死守,滾燙的熱油潑下,並亦射有火箭,偶有雲梯上的漢卒被滾油潑到,或衣甲被火箭點燃,痛呼聲混著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李守素和閻立本兩個,與戰場尚隔著漢軍的營地,可這痛呼、這焦糊味,他兩人居然都可聞、可嗅!

滾油、火箭之外,守卒且以石塊、檑木猛砸。南、東兩麵的攻守情況,李守素、閻立本要麼望不到,要麼望不清,可隻這城北的攻守激戰,已令他兩人駭然失態。

失態到,他倆乃至沒有注意到一小隊漢騎的馳近。

還是跟從護衛他倆的唐騎提醒,他兩人才回神,這一小隊漢騎已在百步外。

李守素按住心神,令道:“不要放箭!高聲齊呼,我等乃秦公信使。”

何用他說,此行他們是來送信,又不是打仗,況且護從他倆的唐騎才五十騎,在這漢營近在咫尺的地方,這些唐騎自是也不會射箭。眾騎便高聲同呼。百十步轉眼即至,這一隊漢騎到了近前。領頭的是個火長,戒備著,打量李守素、閻立本等,喝問道:“乾什麼的?”

李守素年長,職位高,是主信使,他出麵回答:“我等奉秦公之令,持秦公書信,呈李公。”

“秦公?”

李守素應道:“然也。”

“什麼秦公?可是我家大王已為他備好繩索的秦公?”這火長話完,諸漢騎放聲大笑。

李守素瞠目結舌,不知該何以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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