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洋反應了半分鐘之久。
她後退幾步,一臉防備。
“你能說話?”
“嗯。”
“那你也不聾?”
“嗯。”
張洋不吭聲了。如她之前所說的,她不想惹麻煩,顯然裝聾作啞的方休看上去就是一個大麻煩。
方休靜靜等她回神,順便捋好接下來要說的話。
張洋點了支煙,問她:“你之前說是寶宴樓服務員,真的還是假的?”
“你就當是真的,這樣出什麼事也就跟你無關了。”
張洋抽完這支煙也沒再說話,末了,說:“你回吧,我困了。”
方休也沒意外,她在來之前已經想好了所有後果。
第二天上播之前,張洋早醒了半小時,等在門口。
十分鐘後方休開門。
她左右看看,拿著方休藏在她那的手機進去。
“先說好,我隻會幫你做順手的事,我這人膽小,如果被彆人發現彆指望我能守住什麼,還有,等你從這兒出去之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她語速像擲豆子,方休啞然失笑。
“可以。”
張洋彆扭半天,把手機給她。
“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我隻是想知道,這兒的姑娘們為什麼會自願來這種地方。”
方休卸下手機後蓋,從裡麵找到最不起眼的一小塊芯片,又用手心捂了一會兒,攤開,一片變成兩片。
她把其中一片舉起來,告訴張洋。
“不用你特意做什麼,我會趁你不注意把這個東西粘在你身上,在你進大樓之前我會拿回來,你隻需要到了那邊選幾個人聊聊天,最好是能把如何來這邊的細節講清楚。”
張洋叼著根煙,問:“那你偷偷放我身上不就得了,還跟我說什麼。”
方休把手機裝回去,說:“我不想讓人稀裡糊塗當我的棋子,如果被發現,你就說跟我在一塊呆過幾分鐘。”
張洋來回思忖了幾遍這句話,點頭答應。
不知是不是方休的錯覺,這兩棟樓現在的重點都在她身上,搞得張洋晚上沒機會來找她,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中午去食堂兩人才碰麵。
找座位的途中,有兩個女生跟張洋說了好一會兒話,方休盤裡的飯吃得還剩一半,她才回來。
張洋皮笑肉不笑,保持著微笑的口型說了句:“我也算是為你獻身了。”
她憤憤塞了幾口米飯,低下頭給她同步消息。
“剛跟我說話那兩個,是在校大學生,一個宿舍的,去年有星探在大街上挖她們,以培養出道前的人氣為借口讓她們直播,小姑娘不懂合同,簽了之後才知道裡麵有霸王條款,必須播夠三年,說白了,就是被人當作賺錢的工具,出不出道的都是屁話。”
方休麵不改色,這種情況應該是這兒常用的手段,學生沒多少社會經驗,是第一人選。
隻是除了這個,應該還會有彆的。
果然,張洋扶著額頭,眼神示意。
“你右後方坐的那個短頭發的,比我還冷,我開了幾回口都沒能聊上,聽說是貸款整容,送來這兒還錢的。”
方休趁彎腰撿紙巾的空當看了一眼,盤靚條順,看不出整容的痕跡。
午飯結束後,張洋回去休息。
方休跟著那個短頭發的女生到了三樓的圖書館。
這樓裡倒是什麼都有。
女生坐的位置離她不遠,雖然擺了本書,卻不知道出神在想什麼。
一直跟到傍晚,方休還沒進大樓,被徐姐叫住。
她餘光裡看到那女生回頭看了這邊一眼,就又走了。
徐姐手裡拿著方休送她的那個玩偶,身後站著上次在寶宴樓的那兩個男人。
“上去換件衣服。”
-要乾什麼?
“路上說。”
之前伍迪傳給她的日期明明不是這個。
方休做出抵抗姿態,那兩個男人立馬想要來抓她。
徐姐抬起手製止,挨近。
“做個服務員多沒勁啊,我要帶你去見的,可以讓你直接變鳳凰。”
方休還在遲疑,徐姐接著說。
“上回帶你走的那個人給不了你什麼,他老婆管得嚴。”
上回?曆文成?
方休果然態度有變化,徐姐滿意地拍拍她臉頰。
“走吧,我幫你挑衣服。”
方休沒帶裙子,因為有時候會不方便,徐姐挑來挑去,隻能選一件純白T恤,牛仔褲,是她麵試寶宴樓時穿過的。
當時為了降低存在感,特意穿得像個學生。
這次是徐姐親自帶方休上車,說是會給她解釋,但一路上也沒說過幾句話。
一個小時的車程,下車時方休遲遲不動。
徐姐拉住她的手。
“彆擔心,你隻要按平時的樣子來,不會出問題。”
跟上次不同,來的不是酒店,看起來像是私人住宅。
到了門口,另一撥人對方休搜身,確認無誤後才放她進去。
方休被徐姐帶著到了其中一個房間。
“你先坐會兒。”
房間很大,是個套間,方休大致掃了一圈,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能看出主人是誰。
反正走不了,乾脆踏實坐著。
屋子裡再有動靜的時候是半個小時後,方休在離門最遠的地方站著。
等門外的人推門而入,她本能彆開視線。
這人她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