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吳華民背對著範誌剛、邢書旗、楊守榮等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領導的到來。
直到楊守榮的聲音響起,吳華民渾身一僵。
接下來,他就被楊守榮這位副廠長給訓斥了一頓:為什麼不讓趙滿倉治毛驢?
“領導,您看這頭毛驢都這樣的情況了,楊醫生和徐富貴他們都說救不回來了,昨天到現在,都給這頭毛驢喂了不少藥和米湯呢,多浪費呀......”
吳華民趕緊解釋道,然後還嘟囔了一句:
“準殺證都開了呢......”
楊守榮頓時臉色一寒,厲聲道:
“你們就是這樣不負責任的麼?一頭毛驢能吃掉多少藥和米湯?這要是能夠救回來的話,能替我們廠節省多少汽油你知道麼?”
他知道個錘子哦!
鋼鐵廠有不少運輸任務,不管是往外給那些兄弟單位運輸鋼材,還是從外麵運輸煤炭、礦石等原材料,都需要運輸隊的幫忙。
而運輸隊的主力自然是那些汽車了。
可毛驢、馬和牛等也同樣不能忽視,特彆是一些不好走的山路等,牲畜就能夠幫大忙了。
唯唯諾諾的吳華民,被楊守榮噴了一臉,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不過話說回來,小趙同誌,你真的能夠將這頭毛驢給治好麼?”
瞪了一眼吳華民之後,楊守榮這才‘如沐春風’地看向趙滿倉,詢問道。
“領導,我不敢有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夠治好這頭毛驢。”
頓了頓,趙滿倉依然恭敬地說道:
“現在這頭驢看著挺慘的,也確實是快要死了,但我在解放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當時.......”
他還真不是撒謊,原主在解放前,確實是一個放牛娃,經常跟牲畜打交道,否則的話,也不會在五五年的時候被定為五級工人了。
更何況,他現在有係統,把握更大。
隻不過,在領導麵前,話不能太滿。
“好,小趙同誌的思想覺悟很好,我們鋼鐵廠就需要你這樣的好同誌....那你就好好照顧這頭毛驢,儘可能把它救回來。”
楊守榮讚許地看著趙滿倉,然後又瞪了一眼吳華民:“吳主任,剛才我的話你應該聽到了,配合好小趙同誌,不要隨隨便便下結論,要學會節省.....”
又訓了幾句,楊守榮這才離開了。
從始至終,範誌剛、邢書旗和沈忠信他們都沒有開口跟趙滿倉他們說話。
領導們離開之後,吳華民見彭四喜他們目光投向這邊,不由抖威風訓道:
“看什麼看?牲畜都喂完了麼?衛生都打掃乾淨了麼?”
懾於吳華民的主任威嚴,彭四喜他們頓時跟鵪鶉一樣,全都低頭乾活去了。
“滿倉,伱既然答應了領導,那就好好照顧它吧。”
看了趙滿倉一眼,吳華民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前者臉色不變地點頭嗯了一聲,心裡卻是十分無奈。
通過係統彈出來的怨恨經驗值,趙滿倉哪裡還不知道,吳華民將剛才的遭遇,全都算他頭上了。
明明就是楊守榮他們這些領導隨便參觀,碰巧逛過來飼養室這邊。
而且當時趙滿倉也同樣背對著領導們呀,怎麼能怪他呢?
可是很明顯,這件事沒辦法解釋清楚,這個仇是真的結上了。
無奈歸無奈,還是先做事兒吧。
接下來一個下午的時間,趙滿倉都在忙著給毛驢熬藥湯和米湯。
藥是肯定要吃的,米湯也是必須的。
畢竟這頭毛驢本身就因為拉煤炭走了不少路,身體非常虛弱。
沒有營養的話,身體隻會越來越虛弱。
在這個過程中,趙滿倉順手將係統出品的藥,喂給了毛驢。
與此同時,彭四喜等幾個飼養員、學徒工都遠遠關注著這邊。
看到趙滿倉治療毛驢的手段,就是喂藥和米湯,彭四喜幾人都不屑地嘀咕了起來。
“日.....他個仙人板板,就這樣,誰不會啊?”
“那些藥不就是常用的感冒藥嘛?那藥方我都會背了,荊芥、防風、細辛、蒼術、白芷、柴胡、羌活、桔梗、生薑、茯苓、炙甘草......”
“喝藥加米湯,這要是能夠救活這頭毛驢,那可真是奇跡了。”
張德寶、王順發、鄭大毛他們這些人都十分輕蔑和不甘。
明明趙滿倉也不比他們大幾歲,可他們要麼是學徒工,要麼是一級工人。
但趙滿倉卻是每月拿著五十四元一毛錢的工資。
差距很大!
五十年代的學徒工,第一年工資是十八元,第二年二十元,第三年二十二元。
三年學徒期滿,第四年就會執行見習工資,不管什麼工種都一樣,工資是二十七塊五毛錢。
到了第五年,開始進行定級,基本上都是一級工人,所以執行的是一級工資三十二元。
根據六類地區工人工資標準,農業畜牧工人從一級正式工人到七級,工資各有不同。
跟基建工人、碾米、食糖白酒啤酒果酒粉條等工人一樣,農業畜牧工人都是沒有八級工資的。
也就是沒有八級工人這個頂配!
當然,飼養員是當前社會大眾口中的八大員之一,是十分搶手的工作。
換句話說,彭四喜、鄭大毛、李子文、張德寶他們這些人,工資都不會高於三十二元。
既然趙滿倉並沒有什麼很厲害的獨家技術,彭四喜他們當然不甘心了。
憑什麼?
徐富貴不怎麼出手,甚少出手解決問題的時候,也是遮遮掩掩,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結局。
所以鄭大毛、張德寶、彭四喜他們就很想取代趙滿倉。
對於這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趙滿倉並不知道,他現在隻關注這頭毛驢。
臨近下午六點,趙滿倉就收拾了一下,然後準時下班了。
現在是六月中旬,距離月底發工資出糧票的日子,還有**天左右。
而趙滿倉兜裡攏共還有五塊一毛錢,應該能勉強堅持到發工資的時候。
到點下班,趙滿倉隨著工人洪流往廠外麵走去。
這個時代的工人,滿臉菜色卻是滿麵笑容,對未來也充滿了期待。
“唉,要是有輛自行車就好了......”
看到有人騎自行車,趙滿倉也不由感歎了一句,但很快他又暗罵自己:說好的躺平擺爛呢?
可是,躺平擺爛也是有要求的吧?總不能什麼都湊合吧?
每天上下班都需要走十幾公裡,想想都覺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