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條絲襪丟回格雷蒂。
“好好回憶一下自己的人設,格雷蒂!不要被小頭控製大頭,你自己穿!”
雷野推開門,夜風撲麵,讓他迅速清醒。
太可怕了,這比什麼投懷送抱的陷阱可怕太多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駭人聽聞的絲襪陷阱。
還好雷野已經成長了很多,並非無法戰勝,他抬起頭,看到兩輛小車正巧突突突地駛過來。
那是騎著鬼火的史爾特,還有一同前來的尤娜,這二位是雷野能想到的唯二兩位戰力可靠又方便出入人類城市的魔族,最關鍵的是一個會因為布婭笛聽自己的安排,另一個會因為安格力聽自己的安排,這又是人脈之力。
不過召喚他們過來準備麵對的那個假想敵此時穿好襪子從房間裡小跑出來,拉著自己的手大步走在街道上,感覺還真是怪怪的,雷野給他們發了個消息,要他們先在本地的公會裡等待一陣子,可以先吃一點晚飯。
他跟著格雷蒂走在博洛尼亞大街上。
很少有這樣昏暗的夜晚,無論是在希爾流斯還是在魔王城,一到夜晚就會有大量的魔導燈亮起來,點亮街道,但是在博洛尼亞隻有星點的光,離開公會前的那條大道之後才發現巷道是如此昏暗。
和漂亮女孩在昏黑的夜晚走在小路上,尤其還是不久前要請他吃餃的少女,讓雷野的心裡多少有些旖旎。
另外一個世界裡他從未有過這般體驗,隻能看著昏暗小巷裡那些年輕的身影互相啃來啃去,心生羨慕。
唯一一條曾經讓雷野的心中小鹿亂撞的小道是沈陽火車站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賊眉鼠眼的大姨衝他招招手,問他要不要住旅店,有攢勁的服務,雷野嚇壞了拖著行李箱就跑。
想不到現如今他也成了搶手貨,會願意與他在小巷裡深交的女性不再隻有大姨。
格雷蒂腳步慢悠悠的,像是也在享受悠閒的夜行,又像是心裡有些心事,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一開始是抓著雷野的手,然後是抓著小臂,最後是一種接近於挽著雷野的姿勢。
看著她下意識地越來越靠近,雷野很清楚這代表著她對自己的好感度確實有那麼高,隻差一個關鍵事件的突破,就可以正式進入到戀愛支線,像是galga裡的關鍵選項。
現在這麼高的好感度其實已經呈現在格雷蒂的改變上了,她已經不再向雷野隱藏自己的特殊屬性。
就知道你們七大罪,各個身懷絕技。
“本地的執法部也不知道搞點路燈,搞這麼黑犯罪率可是會很高的啊。”雷野小聲吐槽。
還有很長一段路,他想著隨便說點什麼打開話題。
“執法部不會管這些的,你沒來找我的這兩天,執法部的人來找過我一次,那些人怪怪的,都像是嗑了一樣,我不覺得她們會是些很靠譜的人。”格雷蒂回答。
“執法部?她們來找你乾什麼,”雷野皺眉,他對執法部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還有你居然懂得‘嗑了’這個詞?老兄你讓我感到害怕,我需要你和我解釋一下,你最好沒做過什麼徹底突破我底線的事情來。”
“執法部的人來找我是來調查什麼經營權,我猜是莫頓搞的鬼,這麼大的產業突然被我拿回來他當然不甘心,所以去找了執法官,不過我拿出我的證件之後執法官就回去了,這東西連他都沒有,”格雷蒂回答,“還有就是你有些神經太緊張了,不要以為我什麼壞事都做我隻是見識得多了而已。”
“還有件事很奇怪,”格雷蒂露出疑惑的神情,聲音放慢,“在改造大賭場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比較大的地下室,那裡有著最近還有人在那裡修行過的痕跡,隻看那些痕跡很難確定那些是人類還是彆的什麼東西,簡直就像是幾頭人類體型的泰坦在那裡搞過破壞一樣,所以我最近一直在租賃保鏢防身,說實話真的有點害怕。”
雷野心頭一動,想過之前聽誰說過博啟四騎士是在博洛尼亞被啟用的四位騎士來著,也許在過去的幾十年裡他們就藏在這樣的地方。
“放心吧,沒事的。”他拍了拍格雷蒂的肩膀。
如果真的是那四個人,那他們已經被布婭笛爆掉了,所以不用擔心。
“不過保鏢?什麼保鏢?我怎麼沒看見?”
話音剛落,幾隻蝴蝶輕飄飄地在黑暗中飄下來,落到雷野手上之後,雷野才看到是被他稱為人麵魔蛛的那種魔物,迎著雷野不適的視線,那張漂亮的人臉居然還能展現出嬌笑的表情來。
夜幕下這張二次元的漂亮臉蛋真是怪瘮人的。
更瘮人的是它們的細支長腳上居然還帶著斑駁的血跡,雷野試探著捏住它們的長腳,發現對方並無反抗之後稍微搓了搓,那血跡居然是鮮紅溫熱的。
“這”
“畢竟咱們兩個看上去是一個柔弱男性加一個柔弱女性的組合嘛,夜裡走在這種小路難免會被盯上咯,我不想我們兩個被打擾,所以提前解決了,彆擔心,我沒有下太重的手,隻是讓他們受點驚嚇再放點血而已。”
手臂上的人麵魔蛛揮動著自己的長腳,像是向雷野揮手致意,人臉也變成有些小傲嬌的神情,倒是和格雷蒂有些相似。
雷野不由得又看了眼格雷蒂,她在外麵遛彎的時候看上去倒是蠻矜持正經的,很難想象和剛才在日租型旅店裡發癲的家夥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能無限回檔的好處了,一個人在真實時間線裡能夠交往的人總是有限的,你隻能和有限的某幾個人交往得足夠深,見識到他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麵,而現在雷野又解鎖了格雷蒂的另一麵,那位黑暗大帝的小小s。
“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你會有那樣的性癖,怎麼會有人願意被吃呢,再者你這個抖s到底是養成的還是被我激發出來的,如果是後者那我可真是罪過”雷野忍不住又問。
“你覺得一般的人會覺得你喜歡腳是正常的嗎?你問問瑟珂珀絲,她會覺得這是正常的嗎?你先想想自己再說我好不好,”格雷蒂撇撇嘴,“再說這個s其實是和我以前經常幻想的東西有關吧,我靠我白手起家又在那麼差的大環境裡和彆人拚命搶那點小利潤,壓力超大的好不好,每天晚上我都在幻想自己以後做大做強之後怎麼蹂躪那些踩在我頭上的人,怎麼讓他們哭著把從我身上榨走的錢吐出來什麼的,等我攏光這座城市所有的錢,我把他們全部變成奴隸,拿著小皮鞭想抽誰就抽誰。”
“你真是一朵盛開在窮凶極惡之地的妖豔之花啊。”雷野輕聲感歎。
“說明我堅韌不拔。”格雷蒂微微仰脖。
“說明有旅人在你頭頂拉屎撒尿,你營養充分,”雷野吐槽,“那後來呢,後來你有錢了,有去蹂躪那些人嗎?”
“沒有,有錢之後身邊就都是些好人了,問他們什麼事情也願意告訴我了,我打聽到爸爸媽媽回到了焦土,就花了很多錢租了地龍車,也回到焦土去,花錢去折磨彆人並不有趣,因為要花錢,我之所以想要蹂躪他們隻是被欺負得很難過所以暗暗發狠而已,我想我要是回家我就不難過了,我還是想回到家人身邊去,這次我有錢,他們用不著賣掉我。”
說著這些的時候格雷蒂麵上沒什麼表情,雷野卻幻視到那個一身黑裙的乾瘦少女坐在地龍車上,她好不容易從這座吃人的城市殺出一條血路,藏不住興奮地要離開這座舉目無親的城市,要去找曾在這座城市賣掉她的爸爸媽媽。
原來那個時候她對自己的父母還沒有恨,大概是以為當時的爹媽有什麼難處吧,不過雷野不願意去想那個故事的結局,因為他看的出現在的格雷蒂對‘父母’這個概念有著那麼多的恨,不知道她在千辛萬苦地回到焦土之後經曆了什麼,才變成‘貪婪’。
她對‘家人’這個概念似乎也很執著。
要不說適合做直播呢。
雷野用沉默來中止了這個話題,環顧四周,他們已經來到了附近最貧困的區域,好多房子已經被廢棄了,隻有不足一手之數的幾盞燈亮著。
他們要找的男人就住在這裡。
男人欠大賭場的金額隻有一枚小金幣,足以說明他對大賭場無足輕重,甚至沒有給他放貸款。
“還好,乾脆點輸光總不至於家破人亡,看他住這地方,也指望不上他能還錢了,免了!”
“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才那樣說,照你那樣做生意,賺錢的速度會很慢的啊。”
格雷蒂笑笑,隨後神情略微嚴肅,“不過我要告訴你,他不是乾脆地輸光了的那批人,他是運氣很好的那一批,而且相對而言已經是很聰明的人了。”
“什麼意思?”
“你的名單上資料不全,財務室有更全的記錄,他在幾年前就來過大賭場,在這裡贏走了十枚大金幣,然後收手了,原本大賭場當時是想要在最後一波進行收割,可是他居然忍住再翻十倍的欲望,直接收手了。”
“喔,那可真棒。”雷野讚歎。
他心裡也想過的,麵對這種套路,隻要在對方收割之前收手不就成了,就好比有些詐騙犯子會先讓你賺點小錢,那你賺個幾百塊再把他拉黑,豈不爽翻?對方指不定得挨多少電棍呢。
“然後呢?”他緊接著問。
“然後他用這筆錢很瀟灑地度過了幾年,現在的老婆也是用這筆錢討來的,可不久前他又一次來到了大賭場,第一次就在賭場裡贏到錢的人很可憐,他們用幾十年積累的價值觀會被瞬間破壞,明明兜裡一枚大銀幣都沒有,卻不覺得大金幣是什麼價值很高的錢,隨後這些人會變得很可怕,他們會對自己有一種謎一樣的自信,相信自己遲早能像是最開始那樣瞬間暴富王者歸來。”
雷野沉默,心說你還知道這些啊果然開賭場的人最懂賭徒。
格雷蒂不動了,和雷野一起站在某扇亮著燈的窗前。
到了。
雷野還是沉默,和格雷蒂一起聽著裡麵隱隱傳來的哭聲。
就像是在看一場並不有趣的皮影戲,老舊昏黃的窗紙上,映射著野獸一樣的男人,像是喝過了酒,坐在床上的女人,身體蜷縮,還有被女人抱在懷裡的小東西,那大概是他們的孩子。
男人借著酒氣說自己的過去,說自己以前多麼瀟灑多麼輝煌,一遍一遍地重複。
雷野緩緩扭過頭,不知道麵對此情此景,為何格雷蒂要伸過手來摸他的屁股。
“你在乾什麼。”
這身體微微扭動的女人居然看上去還很興奮。
“你在乾什麼!”
“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他已經掉進沼澤裡啦,你知道沼澤麼,掉進去之後不能亂動,如果沒有人救的話,要很小心很謹慎地一點點挪動,才有機會爬上來,但越是驚慌失措地掙紮,反而會越陷越深,你瞧他那副樣子,他已經救不了自己了,下一次再來大賭場,他會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輸給我,想著這種爛人一點點作繭自縛,我興奮得快要尿出來啦!”
意識到自己說了怪話的格雷蒂抬手捂住嘴巴,但雷野還是從指節的縫隙裡,看到她那夜色也遮不住的興奮的紅。
“拿這種東西當配菜,你是有多變態啊格雷蒂小姐,這算什麼,喜歡用彆人的苦難取樂?”
“是啊你就當我是這種變態好了,但至少我心頭暗爽卻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大賭場隻要有我在,從來不會向賭徒之外的人去要債,等到那個賭徒‘死透’之後我甚至還會倒貼點錢給他的家屬,不會讓他們的生活太不好過。”
“這一點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我總覺得你想要創造的東西太過美好了,可這樣我隻會不爽,那些平白無故過上更好的生活的人,是不會一直對你心懷感激的,就像你白天在大賭場試著幫助的那個男人,他對你何止沒有感激,甚至還會埋怨你給得太少,我就是要讓這些人頭破血流,我會覺得滿心快慰,我會幫助的那些人,隻是不想她們吃我吃過的那些苦,那樣我會難過,但是我也不想她們什麼苦也不吃就得救,那樣我會更難過”
“所以你開賭場是為了自己的x?”雷野隻覺得驚悚,因為格雷蒂還在摸他屁股,挪走又湊上來,甚至輕輕拍打,像是高中時期的男同桌,“過分了吧格雷蒂,你這”
“不,”格雷蒂搖頭,“當然是賺錢最重要,這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你想聽,我還可以說?”
“順便,要和我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嗎?”格雷蒂麵色紅潤地瞥了眼窗上的人影,忽然伸手挽住雷野的腰,輕輕前頂,“夜還長,我們邊看,邊做,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