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境內。
威遠縣,距離金玉關比較近的楚國縣城。
殘兵於城外聚集,足足有十萬之數。
時不時還有一些幸存殘兵,彙聚而來。
這一夜逃竄,大部分人都逃至此處。
而還有少數人因為辨彆不了方向,或者慌不擇路,逃往彆處,自然不用多提。
一眾楚國將領,彙聚在府衙大堂。
此時此刻,都顯得頗為狼狽。
氣氛也顯得非常壓抑。
畢竟這一夜戰事,都是狼狽逃竄。
著實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吳迅坐在椅子上,呆呆看著地麵。
他有些茫然。
跟涼州兵馬交手過兩次,他幾乎沒有正麵對戰過。
要麼是天降大雨,洪水淹城,要麼就是被人夜間突襲。
他都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
實際上,在大部分戰事之中,領軍將領往往是逃的最快的。
審時度勢,是一個將領的基礎素質。
這也是為什麼,兵卒陣亡多,將領陣亡少。
而將領還擁有著極高的修為,在大部分時候,他們逃命,少有會被人留下的可能。
當然,在逃命過程中遭遇敵軍,動手搏殺,也屬於常態。
就在眾人都陷入沉默之時。
屋內一人卻站起身,皺眉道:“楊將軍怎麼還沒回來?”
一句話,讓眾人儘皆起了心思
是啊,楊勝為何還未歸來?
按理來說,楊勝修為最高,實力最強,身邊也都是精銳,理應早就突圍出來了才是。
可是偏偏,卻始終未曾見到楊勝的身影。
這時候,吳迅抬頭道:“沒派人去迎迎嗎?”
“派出去幾批斥候,現在還沒人回來。”一人正說著。
突然,府衙大門被推開,眾人齊齊望去,卻發現是一渾身是血的衛卒,被人攙扶著進來了。
此人眾人倒都認識。
正是楊勝親衛之一,名叫陶群。
他滿麵悲戚,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聲痛哭道:“諸位將軍,楊勝將軍他”
眾人齊齊起身,一壯漢怒喝道:“楊勝將軍怎麼了?”
“楊勝將軍,他亡了”
“到底怎麼回事?楊將軍勇猛無比,實力強悍,怎會衝殺不出?”
眾人皆是疑惑。
這完全不合道理。
陶群哭訴道:“昨夜楊將軍帶著我等迎戰那乾國突襲之兵馬。
楊將軍神威,一個回合,便斬了那乾軍一將!
隻是那些乾軍兵馬,極是悍勇,眼看將領身死,卻死戰不退!
楊將軍率領我等,絞殺那群乾軍,可不知為何,卻突然身陷重圍。
四麵八方,儘是乾國騎兵,以我觀之,足足有數萬之數!
我等隨著楊將軍向外衝殺。
可是不管如何衝殺,始終無法突圍殺出,我也身中三槍,落於馬下!重傷昏迷!
待我醒時,便看到楊將軍,已然陷入絕境,可我身受重傷,難以支援,隻能看楊將軍最後血戰身死,被那乾國女人屠梁晴斬殺,最後梟首。
等到乾軍離開,我又處理了一下傷勢,才趁著夜色,尋了匹馬,馱著楊將軍屍體而回。
現在屍體就在府外!”
一眾將領儘皆沉默。
陶群說的話,有沒有水分?
或許是有。
畢竟戰場之上,真說在絕境之中,靠著裝死活命的,不是沒有。
可眼下,不是追究此事之時。
最重要的,是他帶回來的消息!
楊勝居然死了!
人群之中,鄭尤緩緩起身!
他原本是帶兵駐守燕州新水郡。
天人境八品修為,實力強悍,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楊勝老部下了。
他死死盯著陶群,雙目通紅,緩緩上前,俯下身子,盯著渾身浴血的陶群。
咬牙說道:“我問你一遍,你們從殺敵開始,到最終發現被困,用了多久?”
陶群也有些發懵!
“當時情況緊急隻顧著拚死殺敵”
“我問你!到底用了多久!”
陶群滿目迷茫,咬牙道:“時間應該不會太久,可能隻有一刻鐘”
“胡扯!”
鄭尤冷笑道:“你用你的腦袋好好跟我說,一刻鐘時間,按照你說的那種情況,敵軍分明是已經知道了楊將軍的位置,否則豈能調集兵馬,大舉合圍?
可一刻鐘時間,他們怎麼做到傳遞楊將軍的消息,又調集數萬兵馬合圍的?”
在鄭尤看來,這根本是不合道理的。
麵對質問,陶群怒吼道:“我不知道!當時情況就是這樣,反正沒有廝殺多久,便被人困住了,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王八蛋,我看分明是你,夥同敵軍,殺了楊將軍!否則為何隻有你能獨活?”
鄭尤直接抽出腰間長刀,架在了陶群的脖子上,紅著脖子怒吼道:“你還不說實話!”
陶群也是怡然無懼:“我說的就是實話!你要殺就殺!”
“你當老子不敢殺你?”
鄭尤揮刀便要砍下,卻被吳訊一把抱住!
同時開口勸道:“鄭將軍,楊將軍身死,我們都是心如刀絞,可無論如何,還是莫要衝動。”
鄭尤轉頭死死盯著吳訊,冷聲道:“你覺得他說的合理嗎?黑夜之中,如何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調集兵馬合圍?
即便那些乾軍認出楊將軍,即便他們立刻傳訊,難道不要時間嗎?
你也是統兵多年的將領,我且問你,這種事情,你做的到嗎?”
吳迅默然!
按照陶群所言,的確有些離譜。
敵軍應對反應,有些太過於快速了。
要知道,戰場指揮,尤其是在衝殺之中,再改為合圍。
這不是一道命令能夠完成的。
需要同時向多處下達多道命令。
麵對凶狠的鄭尤,吳迅緩緩開口:“鄭將軍,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必須要說,那個乾國武王,總是有些神異手段!”
說到此處,他眼中閃過不甘。
咬牙道:“你可曾想過,會天降大雨,洪水淹城?
我那衛海郡,便是這般丟的。
你知道我當時麵對那洪水是多絕望?
後來我才聽說,那葉梟麾下靈師,居然有操控天氣之法,甚至用此法,讓涼州百姓風調雨順。
我未見一兵一卒,便已身陷絕境。”
聽到此話,鄭尤恢複了一絲冷靜。
隻聽吳訊繼續說道:“昨日晚上,我在逃跑之時,聽到戰場之上,有一種從未聽過的嘯鳴之聲,好似狼嘯低吟,雖然不知其意,但是想來,應該便是那乾軍的手段。
所以將軍,還是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