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城。
明月當空，皇宮之中。
花明月與江紅秀對坐。
兩人麵前，擺放著一些酒菜。
與以往不同，此時二人麵色都有些紅潤。
也都充滿了醉意。
二人舉杯，輕輕一碰。
江紅秀一飲而儘。
而花明月則喝的很慢，但是她卻沒有停下。
十幾秒後，將碗中之酒，一飲而儘。
衝著江紅秀展顏一笑，將酒碗倒過去。
示意自己也喝完了。
“沒想到，你這麼能喝。”
江紅秀有些詫異。
花明月嬉笑道：“我本就好酒，入宮之前，便常常在家中偷爺爺的酒喝！
隻是入宮之後，便再無這等機會，酒喝多了，便會失態，失態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被人抓住把柄，就會死！
所以哪怕是皇宮夜宴，我也是淺嘗輒止。”
“那為何今日如此痛飲！”
“因為想女兒和兒子了。”
花明月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傷。
目光有些迷醉。
“梟兒小時候，我特彆喜歡他！
因為他天資好，陛下也喜歡他，他又孝順，甚至為了我，去砸了楊璃寢宮。
那時候，我其實內心之中，特彆希望有一天，他能當上皇帝，我能母憑子貴，登臨後宮，從此再不受人欺辱！”
說到這裡，花明月神色一黯。
“可是後來梟兒走了，陛下又寵幸年輕嬪妃，我仿佛一下子又沒了靠山！又隻能遭受楊璃欺辱！”
“很長一段時間，我對梟兒其實是有怨氣的！”
她低聲呢喃道：“那時候，我覺得他愚蠢，自私！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忽然想明白了，愚蠢自私的，不是他，是我！”
“他是我的兒子，可是他也是一個人，也該有自己想要的人生！”
“就好像，我當年對宮中生活充滿向往，參加選秀入宮。這便是我自己選的路！
不管過的好不好，受不受人欺辱，其實跟梟兒沒有關係。
若是他平庸一些，我不一樣要受人欺辱？
甚至會連累他也如此”
花明月看向江紅秀，自嘲笑道：“我是不是一個很功利的人？連自己兒子都想著利用？”
江紅秀搖頭道：“這不怪你，宮中每個人都是這樣！楊璃也好，崔雲溪也罷，她們都在利用自己的兒子，想要爭位，想要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
“是啊！”花明月歎息一聲道：“若非梟兒離開，我也會逼他去爭，去搶，我也不會不擇手段想辦法讓他登位！
可是他走了，我也看開了受些委屈，便受些委屈吧，不爭不搶，便過去了。
隻要梟兒和芸兒平安無事，我便心滿意足。”
江紅秀笑道：“然後呢，事與願違？你那兒子又回來了！”
“是啊！”花明月語氣中透著輕鬆：“梟兒回來了！他要爭位！那時候我真的怕他出事！
因為我已經不在乎他能不能登位了。
可是，他還是去爭了，還是為我出頭！
他一直都是一個孝順孩子，好孩子。
隻是我，被權勢迷了雙眼，所以這一次，我不摻和，他有他自己的路，我啊，隻是他的母親！
僅此而已。
親情本該如此，不該摻雜利益。”
她看向江紅秀，笑道：“當年你為何會看上曹天祿？那時候，他還隻是個窮小子吧？”
“什麼窮小子，都是演的！”江紅秀搖頭道：“不過是他為了混入我大乾軍中的手段罷了，隻是我那時候，有眼無珠，被他騙了！”
“可他終究沒有答應與你成親，不是嗎？他心中未必沒你，隻是各自立場不同罷了！”
提起此事，江紅秀咬牙道：“嗬嗬，楚夏未滅，何以為家！
那個王八蛋，當真是喊的一手好口號老娘不圖名分，不顧世俗人之目光，從二十歲跟他到了三十五歲！
他轉頭叛國！這也叫心中有我？”
隻有江紅秀本人才知道，曹天祿叛逃之後，她到底經曆了多少。
“從某種層麵來說，也不是壞事，最起碼讓你專注武道，年紀輕輕便入了天人境！”花明月笑道：“不過，紅秀妹妹，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若是當年，曹天祿真說要帶你一同回楚國，你會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
江紅秀沒有回答。
隻是把酒杯再次滿上。
有些問題，不是事到臨頭，是根本無法確定會做出什麼決斷的。
而且這也是她心中最大之結！
為什麼！
為什麼曹天祿連問都不問她一句
燕州，清河縣，衛儘忠騎在馬上。
身後跟著上百探子。
他隨著馬匹的起伏而晃動身軀。
悠然無比。
他並不知道，在其身後，悟通和尚正悄然跟隨。
當知道這次查案，交給了他之後。
悟通和尚便找了個機會，跟在了他身後。
“去通知那縣令了嗎？”
“啟稟大人，傳訊之人昨日便先走了一步！”
“如此便好！”
隊伍緩緩前行，很快便到了清河縣前。
卻見縣令，已經引著人在城門處等著了。
“清河縣令王折安，見過小衛大人。”
縣令王折安，滿臉堆笑。
衛儘忠卻臉色一板。
“不用多禮！這正值辦公之時，王大人為何前來迎接？這不是耽誤府衙大事嗎？”
王折安一愣。
“可昨日有人傳訊”
“哼！本官讓人去府衙傳訊，可沒讓你迎接！隻是本官到來，理應告知你一聲，僅此而已！”
衛儘忠滿臉倨傲！
劈頭蓋臉便是一番訓斥。
“小衛大人下官已經備下酒宴”
“不用了！本官自會找地方安置，此次巡查，清河縣為重中之重，豈能與你牽扯太多？閃開！”
隨著衛儘忠一聲大喝，王折安隻能讓開。
隻是此刻，他臉上已無半點笑容。
周遭百姓皆見此情景。
一時間，不少人都生出一個想法。
這次，王折安怕是要倒大黴了。
不少人甚至已經生出去衛儘忠處舉報的想法。
而與此同時，跟在衛儘忠身後的悟通和尚。
也是滿臉欣慰。
“看來這小衛大人，倒是一個好官！也不是所有人都官官相護！這一次，想來這縣令，定要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