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城中。
李年坐在主位。
在他麵前，一眾將領。
“李將軍，今天已經是圍城的第七天了，百姓們怨聲載道。
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件事情，本就與百姓無關，您私自出兵，攔截涼州兵馬，跟誰也沒說一聲。
現在出了事情，您縮在城裡當縮頭烏龜，讓全城百姓和兄弟們一齊跟您遭殃，這說不過去吧？”
說話的將領，名為秦亮。
正是秦開山之子。
也是鞠斬的小舅子！
與鞠斬不同，他的指揮能力不算太強，雖然有些勇力，可在軍中領兵打仗，卻始終不得其法，隻能領兵衝殺，難以獨當一麵。
所以這官職始終也不算太高。
不過憑著自身勇力，卻也領騎兵五千。
李年出兵，所帶之人，都是那種在朝中無背景之人。
因為他本身就是葉禛強行提拔上來，在軍中威望不足。
真說領了這些人出去，關鍵時刻，未必聽他的。
而現在，兵臨城下，這些人就更加不爽了！
他們可不把李年放在眼裡。
直接就來質問！
李年看著眼前的質問他的秦亮，心中固然氣憤，卻又毫無辦法，冷聲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秦亮冷笑道：“正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武王殿下已經明說了，隻要將軍您，那我們兄弟認為，不如您便自己出去，至於武王殿下如何處置，自然有朝廷替您說話！省的這隆慶城百姓受那刀兵之苦！”
“大膽！未戰先降，你便是這般為將的嗎？”李年怒斥道。
秦亮卻怡然無懼，冷笑道：“嗬嗬，我怎麼為將也不會隨意對本國將士揮動屠刀！
李年，你還好意思把焦猛將軍下獄，若是我在那裡，我一刀砍了你！”
李年氣的渾身發抖！
“滾出去，都給本將滾出去！”
他直接攆人。
因為他很清楚，現在不是事情再擴大的時候。
如果他再把秦亮治罪，軍中怨氣會更盛。
秦亮冷笑一聲道：“我勸李將軍還是好好想想，不要誤人，也不要誤己，彆到時候全家死絕，才知道後悔！”
“滾！”
李年怒喝一聲。
秦亮轉身離去，其身後一眾將領也跟隨其身後離開。
目送這些人離開，李年有些頹喪的坐倒在椅子上。
兵臨城下，內部軍卒離心。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麵臨著多大的壓力。
就在此時，又有下人前來稟報。
“啟稟將軍，府尹大人求見！”
李年強打精神，趕忙起身道：“快快有請。”
不多時，一個中年胖子，大腹便便，滿臉笑容走了進來。
“李將軍！多日不見，彆來無恙啊!”
隆慶府尹陶念一臉笑容。
“陶大人快快有請。”
李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二人落座。
先是客套了幾句，李年終究還是忍耐不住。
開口問道：“陶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陶念臉上笑容漸隱，一聲長歎：“唉李將軍啊，之前你也並未告訴我這武王出兵，是為了找您的事情啊！”
額
李年不知如何接話。
實際上，在知道葉梟出兵之後，隆慶城內，所有人都覺得，這位武王是起兵作亂。
所以第一時間便開始籌備防務。
包括城中百姓，都是這般認為的。
而誰也沒想到，葉梟到了城下，不但沒攻城，反而點名隻要李年。
圍而不攻。
這就導致情況出現了變化。
原本萬眾一心的隆慶城，開始出現各種人心變換。
在大部分人的想法中，道理很簡單。
能不拚命，誰想拚命？
你李年殺了涼州士卒，你說讓武王忍氣吞聲，合理嗎？
陶念這句話的意思，也很清楚啊，你李年自己的事情，為何要讓整個隆慶跟著？
李年訕訕道：“陶大人說的哪裡話啊，那武王葉梟，狼子野心，純屬是為了給我扣黑鍋，隻是想以這個借口讓我隆慶城中眾人與我離心離德，您萬不可中計啊！”
陶念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可是李將軍率軍圍殺涼州兵馬，好像是確有其事啊，這也不算扣黑鍋啊！”
很明顯，李年不會告訴他，圍殺了涼州兵馬。
李年很清楚，陶念從某種程度而言，是在質問。
隻是他沒有明說。
深吸一口氣，李年低聲道：“陶大人啊，有些事情，我不好明說，但是您也應該知道，朝堂似海，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陶念內心暗暗不屑。
身不由己？
誰不知道你身不由己？
不就是宣王暗下的命令嗎？
可是，那關老子什麼事情？
他麵上一臉沉痛道：“李將軍啊，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可是我也身不由己啊。
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城中豪族，百姓，那些德高望重的文人墨客，有多少去府衙找我啊！
一個個都就是一個意思，讓將軍您自己出去，承擔一切。
我固然幫將軍辯解，可是他們不聽啊，他們覺得，將軍就應該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們就覺得您私自出兵，圍殺涼州兵馬，您就該去向那武王殿下請罪。
我啊，也很為難，畢竟您出兵的時候，也沒跟我商量商量你說是不是？”
李年聽出來了。
眼前這位，也是想要自己出去請罪。
“陶大人，這事情是本將不對可眼下我若出去，那武王翻臉不認人，我隆慶城必危啊！”
陶念笑道：“武王人品，天下皆之，我想那位應該不會食言。
而且李將軍，恕我多說一句，您背後，有人撐腰，何必怕他？
您去了之後，武王殿下也不會輕易殺你，最多便是以您為條件，跟朝廷談判！
所以啊，您沒必要怕，弄的現在千夫所指，何必呢？我看方才幾位將軍出去，也是一臉不悅，這樣拖下去，對您也不利啊！”
李年陷入沉默。
此刻，他忽然發現，葉梟沒有攻城，反而更讓他難受！
現在他麵臨的壓力，是來自方方麵麵。
百姓，官員，豪族，軍中。
幾乎所有人都想把他交出去！
“陶大人，本將會考慮大人所言之事”
麵對這位隆慶府尹，他也不好像對秦亮等人一般嗬斥。
隻能先應付下來！
“李將軍，萬萬替城中百姓思量思量戰事一開，您我皆為千古罪人，本官告辭！”
陶念挺著大肚子離開。
隻留下李年麵色陰沉，坐於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