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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至孝的回話傳到旑霞院,陸珈便瞅了一眼銀柳:“可以去告訴沈公子,準備下一步了!”
銀柳擊掌出門。
陸珈在榻上坐下:“舅舅舅母他們都安頓好了嗎?”
青荷走上來:“已經在早就收拾好了的偏院住下來了,蔣氏之事不完,他們便不會離去。
“此外蔣氏和郭路他們也都分彆看守起來,何護衛唐護衛分頭帶著人馬潛伏在了暗處,一切都已經打點好!”
陸珈點頭,接了碗筷開始吃飯。
嚴夫人是得來呀!
能來她就省事了。
不然她還得費上一番功夫,把她給“請”過來。
蔣氏早已死有餘辜,硬把她留在此時,除了最後這點用處,還能是為什麼?
她拿不到嚴家十五年前傷害陸夫人的證據,難道還拿不出彆的證據嗎?
沒有證據也得製造證據!
而程文惠是禦史,禦史是乾什麼的?是言官啊,是監察百官的呀!接下來的這種場合,怎麼能少得了他?
這來來去去地天色也不早了,她喝了一碗湯,又吃了一碗飯,提前洗漱後躺在床上補眠。
……
沈輕舟自衙門裡出來後,也上順天府去晃了一圈。親眼看到楊伯農帶人把郭路他們押走,才也回到了太尉府。
路過正院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隻見沈博正在窗戶裡擦劍,而沈追那傻缺又跟在他屁股後頭蒼蠅似的嗡嗡直叫喚,腳步頓了頓,他便走了進去。
門下下人立刻肅身:“大公子!”
屋裡二人聽到聲音便看了過來。
沈博停住了擦劍的手,沈追也停住了叭叭叭八卦外頭大新聞的嘴。
沈輕舟走進來:“父親今日不忙?”
沈博把劍放下:“我聽說你最近倒是挺忙。怎麼這時候突然回來了?”
沈輕舟道:“陸家出事了。”
沈博聞言望著他,沒有說話。
沈追倒是整個人繃了起來,並且身子朝向了門口,看起來隨時準備逃,但他的耳朵卻不這麼想,還在朝著屋裡支棱。
“陸階的繼室屢屢謀害皇上賜給我的未婚妻,這不但是藐視皇威,而且也事關沈家顏麵,父親也不打算過問過問?”
沈博吸氣,方要說話,沈輕舟又張了嘴:“舉證的是蔣氏的侄兒,證據確鑿,供詞明明白白,蔣氏已無可抵賴。
“但我那位未來嶽父做事向來沒什麼底線,況且嚴家目無王法也不是一日兩日,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保蔣氏?
“真要如此,那跟打我們沈家的臉有何分彆?”
沈博瞥了他一眼:“人還沒過門,那是他們的家務事,你這般操心作甚?”
“沒過門也是我沈家的大少奶奶。”
沈博瞅了眼沈追,道:“是麼。”
沈輕舟也看了一眼沈追。
沈追立刻支楞起來,梗直了脖子:“……沒錯!沒過門也是我們沈家的人!……那嚴家縱容蔣氏欺負人,欺負的還是皇上賜婚的沈家大少奶奶,這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天啊!
上回他把他們倆眉來眼去已經很久了的秘密捅給了父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穿幫,到時候沈輕舟要是知道了搞不好提著長槍把他戳死!
眼下他不得趕緊給自己賺點活命的機會?
沈輕舟收回目光,又直直地看向沈博。
沈博一口氣吸了又吸:“我考慮考慮。”
沈輕舟遂轉身,什麼樣的步子來的,又以什麼樣的步子走了出去。
……
天色眨眼就暗下來了。
掌燈過後,嚴述與嚴夫人帶著成群的護衛與下人乘著馬車出了府門。
馬車上嚴夫人吩咐護衛:“到了陸家之後,老爺會在前堂絆住陸家的人,你們跟隨入府之後,暗中跟著我就是。
“我會伺機前往後院。到時候你們見機行事。”
護衛凜聲稱是,旋即利落地退出了車廂。
半靠在炕桌上的嚴述道:“記住,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她死。
“總之她死了才不會說話,隻要事情爛在了她肚子裡,彆的事都好說。”
“陸階也不好糊弄,萬一留下了破綻呢?”
“我自會善後。”嚴述望著她,“隻要這破綻沒有落在外人手裡,我就絕對有辦法將他說服。”
嚴夫人點點頭,望著自己的手指甲:“那渠哥兒婚事延期,耽誤了的差事,可得好好補償補償他。”
嚴述拉起她的手來:“你我結發夫妻,總共才生得這麼兩個嫡子,我莫非還會虧待他不成?
“這麼多年我們一路走來同甘共苦,你還信不過我不成?
“我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你讓他等著就行。”
嚴夫人望著窗外,目色逐漸深沉。
嚴家隊伍進了陸家,陸階便與老二老三一起在門下相迎。
“這蔣明儀簡直是膽大包天!”見了麵之後,嚴述當即怒斥起來,“她還有臉見我們?這事讓父親知道,不打斷她的腿才怪!”
嚴夫人歎氣:“不知她現關押在何處?”
陸階道:“就在她住的正院裡。待出妻事宜議定之後,二位自可去見她。”
嚴述夫妻對視一眼,嚴夫人便說道:“不知珈姐兒在何處?這孩子實在是受儘了委屈,蔣明儀無論如何也曾算是嚴家半個女兒,我該代替人家去給這孩子陪個不是才是。”
陸階看了眼二房的周氏:“老二家的帶夫人過去吧。”
周氏頜首,便來請嚴夫人入內。
嚴夫人跨門時瞅了一眼守在門口的護衛,隨後歎著氣與周氏跨入了垂花門:“實在是讓人想也想不到……”
此番帶出來的護衛自然是嚴府豢養的武士之中最中之最,當下陸家的人幾乎都在花廳裡,廡廊之下人不多,他們借著夜色遮蔽,飛快的閃身入內,飛簷走壁,隨在嚴夫人身後十步之遙,亦步亦趨。
嚴夫人前腳跨入垂花門,陸珈後腳就知道了,打發了銀柳出去之後,她旋即揉紅了雙眼,把睫毛打得透濕,淒淒切切的伏在枕上。
拂曉他們這些人都圍在床邊,安慰的聲音一刻也不曾止息。
而嚴家人進府之後,沈輕舟也捏著陸珈送的玉,坐在停在了陸府西角門下窄胡同中的馬車裡。
兩名影衛在夜色裡打了個手勢,也悄無聲息地翻過了牆頭。
陸府的正院此時隻點著一盞燈,庭院裡的樹木隱隱綽綽,似浮遊著萬千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