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警戒！”
被突如其來的地震將心提到嗓子眼的值夜者們發現大門打開，最前方的科恩黎注意到了門外的因斯·讚格威爾，立刻吼了出來。
“心理學隱身”失效了？
因斯·讚格威爾看向“008”，發現在自己失神的刹那，這支該死的羽毛筆直接把他寫下的話給塗黑了。
他臉龐變得格外猙獰，立刻決定碾壓過去。
幾個低序列非凡者就算有封印物也不是威脅！
就在這時，因斯·讚格威爾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怎……麼……回……事？
視野中，一隻如同獵犬的生物映入眼簾。
它通體覆蓋漆黑短毛，眼窩位置是兩團燃燒的，暗紅的火焰，嘴角一直延伸到了腦後。
福根之犬！
靈界生物，“源堡”守護者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意外！意外！又是意外！
因斯·讚格威爾眼中布滿血絲，他受夠莫名其妙，無法理解的意外了！
他扣動牙齒，身後的巨大陰影蠕動變形，爭先恐後地伸出一隻隻蒼白的，血淋淋的手臂，除此之外，還有長著嬰兒臉孔的青黑藤蔓，凸出眼睛的滑膩觸手。
啪嗒——
觸手狠狠抽打在因斯·讚格威爾臉上讓他恢複行動。
“去，殺死這裡的所有人！”
憤怒到喪失個體特征的嘶啞嗓音回蕩在空中。
…………
紅月亮街。
瑞爾·比伯化作的畸形怪物衝向值夜者小隊，正準備閃避的鄧恩與倫納德的身體同時變得僵硬，就像被膠水黏住一樣。
造成疏散群眾任務，離得較遠未受影響的西迦見狀立刻舉槍瞄準，果斷扣動扳機。
乓！乓！乓！乓！
四枚子彈精準命中失智的怪物心臟，流出膿液混雜血水，那些傷口卻在同一時間轉移到無關緊要的部位，並未造成有效傷害。
好在這一擊打斷了怪物對鄧恩與倫納德的“秘偶化”。
怪物血紅色的眼眸看向西迦，轉移目標衝向少女，鄧恩趁機取出小提琴盒中的“女神之劍”，倫納德則抓緊時間立刻吟唱了起來：
“啊，恐懼的危險，緋紅的希冀。”
“起碼一事是真：此生飛逝。”
“一事是真啊，其餘皆謊。”
“花開一度後將與世長辭。”
“午夜詩人”的吟唱帶來困倦，怪物的行動慢了一拍，灰眸深邃的鄧恩伸出左手對準怪物向下一壓。
強製入夢！
怪物的眼皮搖搖欲墜，幾乎被拉入夢中，有著“女神之劍”庇護的鄧恩卻不像尋常“夢魘”那樣也跟著睡去。
他保持著正常的行動能力衝上前，高舉手中骨劍，帶著寂靜與安寧砍向怪物的脖頸。
“吼！”
似乎是察覺到危險，危急關頭，怪物發出狂亂的吼叫聲，仿佛實質化的音波衝擊著周圍的所有人。
哢嚓——
破碎聲傳來，夢境被打破。
鄧恩悶哼一聲，精神衝擊和反噬襲來，讓他即使手握“女神之劍”也倒在地上，口鼻流出鮮血。
掌握“聖物”的時間太短，他沒能與之好好磨合，無法發揮出太多力量，而對麵卻在因斯·讚格威爾的操縱下比既定命運強了太多，接近半神。
趕過來支援的西迦同樣被這聲實質般的嘶吼震懾，捂著頭跌倒在地，唯有倫納德似乎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依舊站立著。
眼見怪物就要攻擊鄧恩，西迦強忍疼痛躺在地上舉槍對怪物持續射擊。
這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擁有“女神之劍”的鄧恩不至於一下子無力反抗，但隻是普通序列8的她必然無法反抗。
失控的怪物缺乏理智，轉移目標，再度將矛頭對準這位稱職的“值夜者”，它三步並作兩步衝向西迦，帶著可怕力道的粗壯手臂砸向沒有抵抗之力的西迦。
在白天，這樣的一擊對於本就不夠強大的“午夜詩人”是致命的，而這時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對中低序列的非凡者而言。
眼見朝夕相處的隊友即將殞命，倫納德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隱藏自己的特殊。
“老頭，幫幫忙！”
虛空中似乎傳來輕微的歎息。
怪物的動作停止了，它似乎忘了自己該做什麼愣在原地沒有動彈，它腦子裡的念頭被偷走了。
下一刻，倫納德手中憑空多出一個帶著粘稠血水的筆記本。
那是將克萊恩卷入神秘學事件的源頭，是值夜者小隊一直在尋找的非凡物品，也是怪物化瑞爾·比伯的力量來源。
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
撲通——
怪物的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鄧恩與西迦同時向倫納德投來的錯愕目光。
倫納德也很詫異，小聲開口。
“老頭，你這麼厲害，我還以為你隻能幫點小忙呢。”
他耳邊傳來低聲的苦笑。
“一位序列一就算再怎麼虛弱，對付一個不到半神的存在也是很容易的。”
之所以不願意出手，純粹是為了躲避仇家，隻要不傷害到倫納德這個“宿主”祂其實並不是特彆在乎其他人。
但既然已經被找到，隱藏就也沒有意義了，就當做件好事。
作為“時之蟲”，帕列斯早早就察覺到周圍的“命運”被改寫，讓周圍的一切都無法傳遞出去了。
倫納德聽得滿臉錯愕，“老頭”是序列一！？
“仇家”又是哪位？
“是我。”
清澈的男聲響起，倫納德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名寬額頭，瘦臉龐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抬手捏了捏右眼的單片眼鏡，語氣平淡。
“放心，我和彆人有過約定，隻要你的‘時之蟲’。”
…………
“這些你給貝爾納黛帶過去。”
陸克取出“賢者”與“知識皇帝”的非凡特性各一份遞給羅塞爾女帝，將貝爾納黛地點坐標信息一並告知。
“她晉升‘賢者’的儀式已經完成，沒猜錯的話，應該在和極光會的‘秘之聖者’戰鬥，你幫她解決對手刷刷初始好感。”
羅塞爾女帝沒有詢問陸克是怎麼隔著神棄之地清楚那邊的情況，祂點點頭，語氣柔和。
“你想得很周到，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
陸克輕咳一聲，“彆殺了那個聖者，我有用，嗯……他身上的封印物用獻祭的方式給我送過來。”
他想了想補充道：“那份‘知識皇帝’後續可以去蒸汽教會置換，斯蒂亞諾手中有羅塞爾本體隕落時留下的‘知識皇帝’，黃貝貝應該更想要那個。”
“好。”
羅塞爾女帝聽著又沉默了一下，想起和“蒸汽與機械之神”相愛相殺的那些年，一時莫名惆悵。
突然間，祂看著手中“知識皇帝”和“賢者”的非凡特性，眉頭皺起。
如果說拯救本體是貝爾納黛和陸克的約定，那序列一和序列二的非凡特性這麼輕易的給出去，還表現得那麼體貼細心是不是不太對。
隻是因為他們來自同一個時代？
羅塞爾女帝眯起漂亮的眼瞼，語氣不明：“你好像對我女兒很關心啊？”
陸克瀟灑的擺擺手：“害，關心關心大侄女不是很正常？”
羅塞爾女帝：￢￢
陸克：σ`σ
數秒後。
靠著本體常年遊蕩於花叢中的經驗，羅塞爾女帝反應過來，氣憤的指著陸克，手指微微顫抖：
“你他媽，一個叔叔輩的……怎麼好意思！”
“嘖，膚淺，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的，而且我這不是還沒成功上手嗎。”
陸克麵帶不屑的搖搖頭，“再說了，你玩得比我不比我花多了？我現在也就一二三四……五個，你經曆的保底也得有三位數吧！”
“那都是黃濤乾的！”
“他乾的不就是你乾的，還是說你想否認‘羅塞爾’這個身份，那貝爾納黛和你有個毛關係？”
陸克反手將祂問住，“回答我，你是不是‘羅塞爾’，嗯？”
“我……我……”
“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羅塞爾女帝萎靡不振的低下頭。
陸克麵不改色的寬慰，“放心，我都想好了，以後大家各論各的。”
“我管你叫姐，你管我叫弟。”
“至於貝爾納黛可以叫你媽，管我直接稱呼名字就行，咳……私底下也可以繼續叫叔叔。”
叔叔你＊＊！
啞口無言的的羅塞爾女帝又抬起頭瞪了陸克一眼，身體化作信息洪流消失在原地。
“你這樣的存在，居然還沒有拋開那些簡單盲目，庸俗自私的欲望……”
肩膀上的阿蒙不知是是嘲笑還是驚訝，像一隻真的烏鴉那樣，展開翅膀用鳥喙梳理羽毛。
陸克瞅了這位天生的神話生物一眼，嘲諷的笑著。
“那麼偉大的‘瀆神者’、‘時天使’、‘惡作劇之神’，在拋開了那些簡單盲目的欲望怎麼到現在還沒成神，隻是區區天使之王，不會是因為不想成神才不成的吧？”
阿蒙：“……”
“哦，你忘了，你是被本體拋棄的分身，沒有‘之王’，隻是個天使，還是在我庇護下才活下來的小家夥。”
阿蒙低下頭，用翅膀擦了擦右眼。
“有考慮過當‘獵人’嗎？我覺得你挺合適的，在挑釁這方麵。”
“嗯，正打算轉呢。”
陸克微微一笑，虛空中一扇大門浮現，緩緩打開，一柄造型頗為奇特的皇冠被送了過來。
它染滿血色，長著鐵鏽。
“獵人”途徑序列一“征服者”。
阿蒙怔了一下，祂認出了這並不是本體給的，上邊新沾染的氣息既陌生又熟悉，莫名有些懷念，會讓祂想起還是嬰兒的時期，將祂環抱，照顧祂的那位。
祂低聲笑了笑：“梅迪奇沒死透啊？我還以為那家夥成為圖鐸的成神材料後就徹底隕落了。”
“嗯，看上去還挺精神的。”
陸克的目光穿過虛幻大門，來到特裡爾。
“紅天使”梅迪奇雙手做托舉狀，身上穿著染血的黑色鎧甲，全身各處都出現可怖的傷勢，似乎經曆了一番艱難戰鬥。
祂的氣息提升到序列二的“天氣術士”，氣息卻因傷勢衰弱，但那頭張揚紅發依舊在熾白火焰中飄動，依舊掛著毫不掩飾的肆意笑容，依舊充滿傲氣。
似乎察覺到對麵投來的目光，梅迪奇衝著虛幻大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滿臉得意，似乎在說他完成了許諾的約定。
“做的不錯，沒讓我失望。”
陸克勾唇笑了笑，有種小狗叼著骨頭求表揚的感覺。
隨後取下那頂王冠，讓虛幻大門緩緩消散，側頭對肩膀上的阿蒙開口：
“有個任務交給你去辦。”
烏鴉晃動腦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陸克伸出食指戳了祂兩下：“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我成功活下來就當我的眷者。”
阿蒙眼眸中閃爍著莫名神采，雖然祂的原話是“考慮考慮”，但現階段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天尊”複蘇過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本體或許還有些翻身機會，祂一個序列二的分身隻能找個靠山依附。
“需要我做什麼？”
陸克微微一笑，指向神棄之地茫茫黑夜中的某個地方：
“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你去白銀城幫助裡邊的‘獵魔人’晉升‘銀騎士’，偷走泥土裡的汙染，清除附近的怪物，征得他們的同意，然後拿回他們持有的封印物‘大地的恩賜’。”
阿蒙拍打翅膀：“我可以直接偷，這比你說的省事。”
陸克淡淡看了祂一眼，“我就動動嘴皮子，麻煩的又不是我。”
阿蒙：“……”
“這件事兒辦完之後也去其他幸存者營地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就幫幫忙，彆讓自個閒著。”
“……你確實很有當‘獵人’的天賦。”
阿蒙版烏鴉噗嗤著翅膀飛走了。
陸克目送對方離開，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灰白色霧氣，深吸一口氣，將王冠套在自己頭上。
殺死“原初魔女”這個災難與末日的象征，他再吃十份“賢者”的非凡特性也能消化了，現在就是晉升序列一的“時機”。
這是前往西大陸容納“源質”前的最後一個步驟。
鐵鏽王冠一點點融入陸克頭部，帶來排山倒海般的撕裂疼痛，某種暴戾的情緒在體內不斷醞釀，讓他生出試圖征服一切的欲望。
“獵人”途徑，或者說“紅祭司”途徑，代表著“最初造物主”的陽麵力量，是最直接的毀滅，最霸道的征服，最純粹的“男性”。
陸克的頭發一點點染上紅色，英俊的臉龐平添一股鋒利，更為陽剛英武，讓看到的人會不由自主生出被征服的渴望，跪在身前表示臣服的渴望。
他的膚色從白皙向古銅色轉變，高大挺拔的身軀再度上竄突破限製，男性特征更加雄偉壯觀，肌肉線條如鋼鐵雕塑般清晰分明，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起伏，彰顯出男性特有的雄渾力量。
這一刻，陸克眼中映出各種畫麵。
有古老宮殿中被黑暗隱秘的畫麵，有“燈神”被迫割讓“黑皇帝”與“仲裁者”所有權的畫麵，有“隱匿賢者”向他表示臣服的畫麵……
有梅迪奇托舉“征服者”向他進獻和阿蒙分身化作烏鴉飛走的畫麵，有“原初魔女”臨死前終於不再從容的畫麵，也有“原初上帝”和“詭秘之主”退讓的畫麵……
並非隻有身心上的征服才是征服，讓敵人恐懼、退卻和忌憚同樣是一種征服！
陸克緩緩睜開雙眼，他剛剛服下的“征服者”徹底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