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收到袁紹讓人送來的消息,遂整備兵馬,出了府邸。車廂裡,曹操抬起雙臂,看了看衣袖。他穿著淺羅紋的武將袍,腰係佩帶,袖口收緊,配用臂固,顯得乾淨利落。腰上懸劍,頭戴武冠,愈發英偉。曹操這身裝扮,是貂蟬給配的。少女已正式成為他的穿配官。想起出府前貂蟬一臉認真幫他整理衣冠的俏模樣,曹操不禁莞爾,從一旁的車內坐席上,拿起一部簡卷翻閱。這簡卷也是貂蟬幫他篩選的,用來出行時翻看。簡卷是閃電戰鼻祖霍去病寫的行軍策。內容借鑒了前秦殺神白起的神妙行軍法一書,又有自己的認知,改良,用來增加行軍速度。這位曾經遠行千裡,一日夜間連破匈奴二十餘大小部落,戰績煊赫的天才兵家,傳世的行軍法一書,闡述了將領如何帶兵的種種方法。其中的‘霧行’法,告知將領可以用自身的兵家修行,勾連天地氣機,讓敵方對你的蹤跡,用兵意圖無法分析掌握,與暗渡陳倉有異曲同工之妙…曹操邊看邊使用自己傳世級的文脈天賦‘洞悉’,分析書中真意。他體內丹田處,兵符狀的兵家力量核心,正自行運轉,溢出一縷縷氣機,行遍周身。隱然間,兵符分化出無數烙印,聚散如一座軍陣,呈現出無窮的變化,玄奧莫測。車外,整個出行的隊伍周圍,仿佛漫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隊伍像是被天地氣機所掩。我這天賦也是沒誰了,曹操感覺到自身和車外隊伍的變化,自賣自誇。“董卓縱容部眾行此大惡,必不得好死。”車外傳來的聲音,讓曹操收了手中的書簡。中午趕到曹府的荀彧,騎馬伴在曹操的車輦旁。後方的另一輛車駕裡,是太尉崔烈。曹操的出行隊伍,增加到了千餘西園精銳。昨晚的事發生以後,早上從東門抽調到曹府的兵馬,也增加了。而曹府周邊幾家宅邸的人,上午時都匆匆搬走,遠離曹府這個是非之地。繼續住曹府旁邊,再來一次昨晚那種千軍對壘,可能命就要丟了。曹府新增的兵馬,便住在周邊空出來的宅邸內。車駕出行,沿街所見,儘是昨晚涼州兵四處劫掠,留下的痕跡。車外的荀彧臉色難看,全身都在顫栗。街道上,有涼州兵公然推著一輛輛大車。車上掛的居然是他們行凶時,砍下的人頭。濃稠的血,凝固了車軸,車輪,壓在長街上,留下一道道血印。車上頭顱之多,之猙獰可怖,怵目驚心。還有女子被禍害後,不著衣服的屍骸,也在車上。天下第一大城的洛陽,一夜間就變了番光景,隨處可見燃著火焰的房屋。總體來看,隻有偏南城,接近丁原所在的勢力範圍,損失要輕些。最慘的是北城和西城,幾乎被涼州軍洗劫了一遍。荀彧悲戚道:“大好洛陽,被董賊所侵,天地挽悲。”一刻鐘後,車駕接近袁府。曹操住的地方和袁府隻隔三條街,並不遠。長街上,涼州軍,袁紹,袁術帶來的禁軍,兩相對峙,氣氛緊張。曹操來時,董卓正要離開。兩人一進一出,在袁府門口遇上。“曹操。”董卓在一眾將領簇擁下駐足,凶狠的盯著曹操。李傕、郭汜,董旻都在,有人已將手放在了刀把上。袁府外,劍拔弩張。董卓身後,一個麵色粗黑的將領,忽然往前跨步,兵鋒彙聚的殺氣,洶湧彌漫。其咧嘴而笑,神色挑釁。曹操身側,典韋跨前了小半步,並從懷裡掏出一張餅。對麵的將領,連董卓在內都怔了怔。典韋對董卓身畔的粗黑將領道:“昨日去我們府上那個,一開始也和你笑的一樣,被我打死了,換的驢肉夾在這餅裡。”那將領怒喝了一聲,想逼近典韋,卻被李儒橫臂擋了回去。“曹孟德,好手段。”董卓竟是拱了下手,而後才率眾離去。袁隗,袁基也被他押在車上,一起帶走了。曹操進入袁家,來到袁府正堂,看見袁紹,袁術,席地坐在書房外的台階上。剛才和董卓對峙,是袁紹全部的勇氣。此時他坐在台階上,卻是有些後怕。他一出生就在四世三公的袁家,雖非嫡出,卻被家中長輩關愛,弱冠即出任濮陽縣長,清正能乾,頗有賢名。但他對一縣之長的官位,根本不在乎。因為母親病喪,遂辭官回家奔喪。他母親入土時,天下為之而來,聚集在袁紹身後的人達三萬眾,前無古人。這就是袁氏,也是袁紹巨大的影響力,天下士族的表率。所以袁隗才對董卓敢公然攻擊他袁府,直接動粗,感到不可思議。早幾年,包括曹操,張邈,許攸等人都是圍繞在袁紹身邊,以他為中心的‘奔走之友’,是他們這一代中最知名的幾人,為天下事而奔走,名動四方。袁紹活到現在,一直順風順水,氣度風儀,被無數人崇敬。他從未被忤逆,乃至威脅過。剛才看見董卓攻入袁家,妄言廢帝,袁紹衝冠一怒。旁觀者都對他的勇氣感到震驚。董卓已掌握半壁朝堂,凶名在外。若當時董卓動粗,袁紹會非常危險。此時,看見曹操進入府內,袁紹起身將曹操拉到一旁:“叔父對你所知不多,昨晚有些謀劃,我全不知情。剛才聽人說起我才明白。我知孟德你素來多謀,當已看出叔父所行,切莫怪罪。”這就是袁紹的長處。他對人既有氣度,能折節下士,又一直很大方。某種程度上,曹操現在的位置,本該是袁紹的。“我剛才與董卓對峙,險些廝殺起來。他因為要用叔父,將所行通過尚書台傳告天下,才沒動手。但我料定此人凶蠻,事後必會殺我。”袁紹:“我欲離開洛陽,往東奔冀州去,孟德你怎麼看?”曹操心裡再次浮現出詭異的曆史重疊感。他已改變了許多事。但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遇到事情時的選擇,也就偶爾會撥回到曆史的軌跡上來。史上的袁紹和董卓對峙後,連夜逃出洛陽。也不能說袁紹膽小,董卓勢大,控製宮禁,掌握皇帝。君子遇險而避,保全自身,徐圖以後,並不是錯誤。韓信都有過胯下之辱,能忍一時之氣者多為豪傑。曹操:“本初你要離開,是明智之舉,伱若在外能有所布置,對董卓也是一種牽製,讓他不敢妄為,好過留在洛陽。需要我做什麼?”袁紹感動道:“孟德你向來懂我,我先離洛陽,你若遇難處,可去尋我。”曹操心忖你要走,這羊毛不如順手薅一把,直白道:“本初你走之前,留下信物和手書,把洛陽值得信任的關係,人脈轉給我用。當前形勢,我或有用得著的地方。”袁紹道了聲好:“董卓要廢帝,不自量力,來日我必取此賊性命。我出去便會集聚人手,行聲討董卓之事。”另一側,崔烈也跟了進來,在與袁家的其他人說話。而此時的袁氏內宅,處處血跡。矮席上管子期的人頭仍在。院子裡也有多具屍骸,都是董卓兵馬攻進來時,斬殺的袁府護衛。曹操申時離開袁府,回到家裡,已是夕陽將落。他一回來,有侍者上前:“公子離開後,有人闖入府內,渾身是血,暈過去了,現在仍未醒。”話落遞給曹操兩件東西:“闖進來的人特意叮囑,這是給公子的,很重要,讓公子一回來就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