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金吾,原名中尉,秩級為中二千石。執金吾的職責就是徼循京師,禁備盜賊。抓捕罪犯,審治獄案。京戍屯衛,臨時征伐這些方麵,權力頗大。丁原到洛陽後,便從武猛都尉受封為執金吾。他接到曹操派親軍送來的消息,知道董卓的人秘密潛入洛陽,頓時精神一振。要是換個人,想找到混入城內的暗樁,近乎不可能完成。唯獨執金吾,不僅有這方麵的權柄,而且因為職務關係,和城內的三教九流,黑白兩道都有聯係。他獰笑一聲,董卓,看你這次如何解釋。他從城外收兵回營,立即就開始安排。洛陽城內,包括一些閒漢,混子,平素為執金吾提供消息的眾多眼線,全都被發動起來。要知道有些潑皮的‘工作’就是蹲在各處城門,打量往來人員,看誰是肥羊能撈一筆。讓他們來找人,屬於專業對口。很快就有消息彙總到丁原手裡。他也不排查,有嫌疑的都抓。……洛陽東街的一條巷道內,突然湧出幾個執金吾麾下宿衛,不問原因,上前就將兩個人抓起來。對方稍有反抗,執金吾就儀仗人多,一頓拳打腳踢,抓完帶走。類似情景,在洛陽城內到處上演。因為是公家執法,沒人覺得奇怪乾預。回到公衙的丁原坐在主位,問左右:“情況如何?”“消息沒錯,我們抓了過百人,肯定有漏網的,但至少能抓到半數。已派人到各處城門盯防,等對方後續進城,抓到的會更多,來多少抓多少。”丁原開心至極:“做得好,嚴審,打死幾個無妨,就說他們蓄謀不軌,弄清楚他們入城到底要乾什麼。”部眾當即依令而行。洛陽城內,表麵平靜,實則潛流暗湧。許多事都在水麵下發生。董卓從宮裡出來,在親衛護持下,乘馬車,先回城外軍營,與兵眾彙合。“我們的人有多少進了洛陽?”車駕經過城門,董卓問登車的李儒。“君侯放心,前後已進城超過兩百餘人,還算順利。”李儒說。董卓咧開肥厚的大嘴笑了笑。車駕駛出城門,很快回到了城外的臨時營地。董卓在車上一路思慮,之前計劃的時候,還不怎麼清晰的念頭,此刻正不斷膨脹。朝局的動蕩,袁氏的謀劃,反而幫他鋪平了道路,提供了便利。等大軍壓上來,先控製城防,宮防,一旦皇帝落入他手裡……董卓從車上下來時,凶惡的臉上還帶著笑意。袁隗以為能控製他,當年讓他在被罷免後複起,他應該感恩。但董卓覺得雙方是相互利用,隻看誰手段高明。不久之後,一切將由他說了算。他和李儒對視一笑。這時,洛陽方向有親兵快速靠近:“有事奏報。”董卓,李儒一起看向趕來的親軍。那親兵翻身下馬,快步靠近,急切道:“我們入城的人,很多失去了聯係。”董卓和李儒同時愣了下。“入城的人,沒在約定時間到固定地點彙合。我們在洛陽缺乏人手,為了保持隱秘,入城後各自散開,所以目前還未探到入城的人,為什麼沒按約定重新聚集。”董卓心頭一沉,“我記得丁原入洛陽,受封為執金吾?”“君侯懷疑他看穿了我們的安排?”李儒思索道:“丁原的反應未免也太快了。往昔我們對丁原有過了解,他有如此厲害?!”董卓喘息粗沉,麵色陰鷙。事先反複商榷的謀劃,接連受阻。尤其是暗中入城的人手,很關鍵。他們事先商議的計劃,前後行事緊密,迅快。一旦展開,本該占儘先機。然而來到洛陽,步步不順,被現實不斷毒打。董卓怒道:“去弄清楚入城的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曹操琢磨著董胖子來洛陽,兩波計劃受阻。他現在應該疑神疑鬼,有些分不清洛陽的虛實。兵家不打無把握之仗,董卓熟知兵法,應該能稍稍安穩下來。他現在首要做的是等後續兵馬上來,一旦大軍來到洛陽,一切反對都會被他碾平,到時才是擋無可擋。但至少眼前的洛陽,可以暫時喘口氣。曆史上的董卓是帶著救回皇帝的功勞,直接入城,控製了宮禁。但現在他來洛陽的前期優勢,被破壞殆儘。這一輪計劃實施的還不錯,曹操在心裡總結。甄氏姐妹離開時憂心忡忡。甄馨有些像霜打的茄子,情緒低落。甄煙下車後,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車駕,麵色微潤,扭著柳腰去了。兩女走後,車駕也離開了暗巷。車內的荀彧打量著曹操,忽然道:“你還有什麼安排?董卓來時,你就有布置,用西園軍列陣城外,借用丁原的力量。後續這些暗中入城的人,你顯然也有察覺,可是已著手應對?”他的詢問更多是一種思索,話落自問自答:“丁原是執金吾,你和他聯合,秘捕了入城的董卓兵馬?”不愧是荀彧!在紛亂有限的線索中,敏銳的找出了事情的真相,這是頂級謀士必備的能力。曹操:“眼下的洛陽,隨時可能生變。我有些事不方便露麵,你來負責奔走如何?”意思就是把荀彧推到前麵,負責聯係謀劃一些事。這麼做會很危險,如果被董卓發現……荀彧一臉震驚的看著曹操。伱自己覺得危險,要隱在暗處,讓我露麵奔走,你什麼人品?午後,曹操回到自家府邸。荀彧說要考慮。但曹操知道他一定會乾,參與到暗中對付董卓的事情裡。不是為了他曹操,是為了洛陽,為了荀彧自己心裡對漢室的忠誠。曹府占地廣闊,位於皇宮東南方向,是前後四進的大疊院。每套疊院又有獨立的兩三個小院組成,外圍是內外兩道高牆。兩牆之間的夾道,有親衛布設的明卡暗哨,私密性和安全性都很高。曹操現在的官位,住這樣的房子有些超標,這是他爹,前太尉曹嵩給自己準備的三公級彆的宅子。因為黃巾起義在全國範圍爆發,曹嵩引咎歸隱,政治資源就全用到了兒子曹操身上。此時他回到後院,仆從正把一個鋪著被褥的小筐,拿到室外。那隻初生不久的小奶虎,趴在窩裡曬太陽,眼睛似睜似閉,肥嘟嘟的。“獸奶充足嗎?”“城外有不少莊子養著各類畜牧,獸奶不難找。”府內侍從躬身道。曹操讓人去拿來獸奶,以手指沾上些,讓幼虎吸吮。這是為了讓它熟悉氣味,不然就算從小養大,極端情況下的猛獸野性爆發,仍會被反噬。隻有與虎同吃同睡,用針對性的方法馴養,才能養好。小家夥閉著眼睛吮的津津有味。曹操隻喂了一點,便不讓它吃了。猛獸要永遠保持饑餓感。幼獸也不能頓頓飽餐,否則狩獵能力就會削弱。怎麼養虎,是門很細膩的學問。曹操喂過奶,又逗弄了會幼虎,來到書房,取出一個錦盒。這是之前虞妃讓人送來,對他表示感謝的那件禮物。昨晚回府,到應對董卓,還沒看過。打開錦盒。盒子裡是一顆圓潤的海珠。……皇宮的一座寢殿。身穿暗紅漢裙,袖口繡著精致雲紋的虞傾,倚窗而坐。麵前的木碟裡,放著一種紅色的小果子。她單手撐著下巴,另一手不時拈起一顆果子,送到嘴裡,潔白的腮幫鼓鼓,咀嚼幾下就把果核吐到窗外的一口大缸裡。那缸裡有幾尾顏色多彩的鯉魚,爭搶著吞吃果核。看起來頗為閒逸的情景。但虞傾並不快樂,禍國殃民的小臉上帶著愁容。這時她突然有所感應,打開身畔的木格,取出一顆珠子。“終於查看我送的東西了。”虞傾自語。曹操眯眼盯著麵前的珠子。他有些驚訝於這珠子的珍貴程度。天地靈韻變得可以感知,有了修行,各家都在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這種珠子是墨家製作的一種秘寶。據說需要海蚌,或老龜,還得是同一隻龜或蚌,體內結出的珠子,通過秘法祭煉,珠子間就可以產生靈韻聯係。在珠子上書寫字跡,與其有聯係的另一端的珠子上便會浮現。這種珠子極端稀有。曹操猜測虞傾給自己的這顆,可能是先帝劉宏給她的。此時珠子上就浮現出了字跡:“曹典軍?你能幫我出宮嗎,我可以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