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見蕭良神色似在沉思著什麼,馮薇玲側過身子,饒有興致的問道:“俞小榮你見過嗎?她跟唐逸凡是乾姐弟,關係可親熱了,秦思思也拿他們沒轍……”
“不熟。”蕭良搖了搖頭,他對俞書複的女兒俞小榮確實沒有什麼印象,哪怕俞書複也曾在船機廠任過職,一度算是他父親的直接領導,但兩家私下裡幾乎沒有什麼來往。
“俞小榮現在明麵上是錦榮地產的副總經理、財務總監,但錦榮地產內部員工都知道公司是俞小榮說了算的。可笑的是,這些員工都是以為俞小榮是俞書複的女兒,才能在公司作威作福、一言九鼎,卻不知道公司壓根就是人家的。隻不過俞小榮作為俞書複的女兒,不方便直接持有公司的股份而已,”馮薇玲譏笑道,“他們這次會將欣虹大廈、欣虹家園等幾個項目都放到錦榮地產的旗下,然後將錦榮地產置入星海投資,方便後續進一步的資本運作。”
蕭良禁不住拍了拍額頭,心想他這次能成功攪局,可以說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裡麵。
九三年底國家對過熱的地產進行緊急刹車,除了限製銀行貸款流入地產項目、試點的商品房預售製也不予大力推動外,還對地產公司上市以及地產項目包裝上市下了限製令。
目前這條限製令還沒有鬆綁。
要不是如此,沈君鵬、孫仰軍他們這次直接以錦榮地產為運作對象,他插手進來攪局,沈君鵬、孫仰軍以及藏在幕後的郭晉陽、俞小榮這些人,極可能就會選擇跟他硬碰硬對乾。
真要是那樣,蕭良也沒有辦法控製局勢會如何發展了。
“船機廠的存款變成徐海科工的控股權,郭晉陽、於春光他們身上最大的把柄,算是沒有了;而船機廠這幾年來通過三產公司,跟關聯方進行各種合作項目或者合資公司,不管背後有什麼交易,至少一項項都是船機廠黨組集體討論通過的,經營有什麼問題,他們也可以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法不責眾嘛,他們可會了,”
馮薇玲繼續說道,
“因此,收購徐海科工控股權後,原先的資產並購方案沒有辦法執行,看似郭晉陽、於春光幾次被鐘大市長罵得狗血淋頭、誠惶誠恐,但他們內心並不慌。船機廠這塊骨頭已經被他們啃得千瘡百孔,在羅智林的強力乾預下,錢少斌又是油水不進的角色,他們沒有辦法再直接插手上市公司的運營,船機廠對他們來說已成雞肋。倘若找不到合適的替代方案,船機廠因為收購徐海科工控股權而陷入危機,他們被追責撤職,也許更合他們的心意。從船機廠徹底脫身,到星海投資先做兩三年管理,然後借管理層授股、配股的名義,將他們暗中代持的股份,一點點轉到明麵上來,從此清清白白做個千萬富翁、億萬富翁,萬貫家產傳給子子孫孫,也確實夠美好的,不是非得戀棧不去……”
蕭良也不是光棍眼裡揉不進沙子、嫉惡如仇的人。
他很多時候都是竭儘全力,讓事情儘可能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想到郭晉陽、於春光、霍啟德這些人最後能脫身,還真是有一口氣惡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啊。
蕭良抱胸看著車窗外的香樟樹。
“你在想什麼?大過年的把我叫出來,不會就想知道郭晉陽、於春光他們最近的動向吧?”馮薇玲看著蕭良像岩石一樣冷峻的臉龐,問道。
“你跟我再說說錦榮地產跟星海投資的事情。”蕭良說道。
在沈君鵬、孫仰軍的計劃裡,星海投資收購錦榮地產之後,同時還會將融金投資在東洲的證券投資業務合並到星海投資,從而形成房產投資、證券投資以及股權投資三塊業務。
蕭良一邊聽馮薇玲細說沈君鵬等人的算計,一邊暗自思量:
國家限製地產公司以及地產項目包裝上市,限製令初定是三年期限。
也就是說今年年底就會過了限製令。
當然了,很多人都擔心國家對房地產極有可能會延續相關的限製政策,但蕭良心裡卻很清楚,不管怎麼說,等到九七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之後,為了儘可能緩解國內產業受到的衝擊,對房地產業的禁令、限製令怎麼都會鬆綁。
而到九八年,國家更是會進一步推進住房分配製度改革,推行住房分配貨幣化、建立住房保障製度、大力推行商品房預售等一係列新政,促進商品住宅發展,到時候各地的房企才會真正迎來持續二十年之久的黃金時代。
當然,從九八年到兩千零三年,是進一步深化住房分配製度改革、住房分配貨幣化的五年過渡期;差不多是到兩千零三年底,大部分基層乾部職工才徹底放棄公房分配的等待與幻想,將改善住房的目光投向商品房,徹底將商品房市場激活。
很多房企在零三年之前的五年過渡期間,要是發力過猛,日子也不好過。
“我年後可能會對一家房產公司注資參股,你有機會在沈君鵬他們身邊敲敲邊鼓,鼓吹一下國家對地產行業的限製是一時的,從根本上還是會更進一步推動住房市場的深化發展,改善民眾的居住條件,推動城鎮建設,風向很快就會變動,”
蕭良說道,
“當然,這事偶爾為之即可,無需太刻意。我看你往後也不想過深摻和到他們的事情裡去,現在不得不到星海擔任副總裁,大概也就想當個吃白食的米蟲,對不對?”
“……”馮薇琳苦澀一笑。
她知道郭晉陽、於春光他們太多的秘密,郭晉陽、於春光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她走,除非若乾年過後,郭晉陽、於春光這些人認為自己上岸了,絕對安全了,他們才會放心她的離開。
她手裡是有郭晉陽、於春光他們的一些把柄,但她真要強行離開,郭晉陽、於春光他們手裡,就完全沒有她的把柄了?
雖說西港城信社這顆最大的雷已經卸掉了,但以郭晉陽、於春光跟沈君鵬、孫仰軍這些勾結起來的勢力,隻要有她一些小把柄,就夠她吃一大壺的了。
國內的法律到底有多大的彈性,她還是清楚的。
更何況何雲劍那邊,就輕易會放過她?
“我今天特地找你出來,主要還是為彆的一件事,”蕭良說道,“我開始以為你隻能稍稍幫點忙,你既然接替程德彪,代表星海投資出任嘉鴻集團的董事,那就更好了。”
“你要對嘉鴻集團下手?”馮薇玲疑惑的問道。
“說來你可能不信,朱禕琳跟我現在是鄰居!”蕭良說道。
“……”馮薇玲嘴唇張了張,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瞞著所有人,把人家給睡了?”
“啥跟啥,就是鄰居,”蕭良頭痛的說道,“鴻臣集團以及朱家內部錯綜複雜的關係,你應該知道一二吧?”
馮薇玲點點頭。
“朱鴻臣日子可能不多了,朱鴻臣一死,朱禕琳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朱瑋益以及朱鴻臣的大房梁美珍,不可能坐看朱禕琳分走朱鴻臣名下三五分之一的巨額財產,去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的。朱禕琳她心裡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她迫切想在嘉鴻做出一些成績,贏得朱鴻召等人的認可,不至於在朱鴻臣死後,被朱瑋益欺負全無依靠,”
蕭良說道,
“朱禕琳接下來會在嘉鴻獨立負責新的瓶裝水業務,而且做起來的希望不小,但我又不想星海從中占太多的便宜。在你之前,我跟肖瑞見了一麵,希望他公開出麵,推動朱禕琳以相對獨立、儘可能讓嘉鴻少占股的公司,去承擔瓶裝水業務的發展。不過肖瑞在嘉鴻持股還是少了,話語權不夠,這件事還需要更多的人配合一下。”
馮薇琳點點頭,表示完全理解蕭良的“居心”。
朱禕琳作為鴻臣創始人朱鴻臣的女兒,甚至還是最得寵的女兒,朱鴻臣死後,所能分得的遺產,就絕對數值而言,很可能不在長子朱瑋益之下。
不過,為了保證鴻臣集團的發展,朱鴻臣目前所擬的遺囑,還是將他名下的資產與朱鴻召等朱家其他成員都統一裝到家族基金,以保證朱家對鴻臣集團以及朱家名下的其他企業、資產的絕對控製權。
也就是說,朱鴻臣不修改遺囑病逝,朱禕琳隻是名義上能獲得巨額遺產,而能不能獲得一定的支配權,甚至在鴻臣內部對抗同父異母的兄長朱瑋益,更多取決於在家族基金以及鴻臣集團擁有一定話語權與投票權的朱鴻召等人的態度與支持與否。
朱禕琳不可能脫離鴻臣,也不可能脫離嘉鴻集團,但倘若能以相對獨立的公司,將瓶裝水業務做起來,首先就能在嘉鴻集團獲得極大的話語權,進而將嘉鴻集團做大起來,就能在鴻臣獲得與朱瑋益分庭抗禮的地位與權力。
蕭良或許看不上嘉鴻集團,但嘉鴻集團背後的控股母公司鴻臣集團呢?
這麼想來,馮薇玲卻是相信蕭良不是純粹貪圖人家小姑娘的身子了。
蕭良瞥了馮薇玲一眼,說道:“你彆用這種眼神看我,這種事做好,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情。朱禕琳以相對獨立的公司去發展瓶裝水業務,我希望嘉鴻能儘可能少占股,也就意味著嘉鴻開始投入的資源也會有限,朱禕琳就需要從外部引進一些投資。你這次從徐海科工賺到不少錢吧?”
“也就一百多萬,這點錢讓你笑話。”馮薇玲不以為意的說道。
“但至少這筆錢,彆人是抓不到你把柄的,”蕭良說道,“如果說這筆錢變成一千多萬,乃至數千萬,你還擔心郭晉陽、於春光他們手裡有你一些小把柄,還能繼續要挾到你嗎?”
“行,我知道怎麼做了!你不要隨便讓彆人知道我的存在就可以了,”馮薇玲說道,“要是沒有彆的事情,你準備去哪裡,我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