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還想著睡個回籠覺,聽著外麵“啪啪啪”院門被人扣響,聽到顧培軍、徐立桓在院門外喊,穿上秋衣秋褲就跑過去開院門,卻見他哥、顧培軍以及徐立桓還有張斐麗,提著剛買的包子、豆腐腦拿塑料袋裝著,站在街邊。“你不是有鑰匙嗎,還‘砰砰砰’敲什麼門?”十一月往後,天氣就已經有明顯的涼意了,蕭良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叫晨風一吹,就有些瑟瑟發抖,還以為就他哥跟顧培軍、徐立桓他們一早跑過來,沒想到張斐麗也在,奇怪的問道。“有鑰匙也是放行政部辦公室了,我個人哪有這邊的鑰匙?”張斐麗矢口否認道。“……”蕭良穿著拖鞋跑回臥室穿好衣服,簡單洗漱過坐回到堂屋裡,跟顧培軍、徐立桓以及他哥一起用早餐。“比許總那裡的氣派,還是差了很遠啊!”這段時間大家都馬不停蹄的奔波,顧培軍、徐立桓他們都沒有時間跑到梅塢街十九號來看一眼。此時打量這精心收拾過後的小院,顧培軍不禁感慨,相比較鎮上的普通民居是夠精致彆致了,但跟許建強在新華通大廈頂層的總裁自留區相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檔次。“等河畔小院做出來,你再說這句話!”蕭良笑道。宿雲生物也就十月過後,資金儲備才稍稍寬裕了些,蕭良還是不敢太浪。他也不想過多占用星旗施工隊有限的資金,暫時讓高曉軍將精力放在河畔小院的基礎改造上。九十年代初的人工成本很低,施工隊熟練的瓦匠、木匠做一天工才二十塊錢,建築材料除了鋼筋水泥外,其他物料成本也要廉價得多。前期在基礎改造上多花些功夫,院子內外的景觀樹木先栽種起來,投入相對有限。像中央空調這些需要從國外進口的昂貴設施,前期也是根據選定的型號,將管道及接口部分先做起來,設備要拖後再采購。雲社鎮除了八十年代建造了自來水廠,給全鎮居民供水外,目前為止還沒有做給排水改造,更沒有集中的生活汙水處理廠。河畔小院除了建一座單獨的化糞池設施外,還要給將來的給排水改造預留接口,這樣才能方便院子裡安裝完整的衛生洗浴設施。顧培軍他們現在想象不出將來的河畔小院會是什麼樣子,蕭良卻是知道,這個年代真要砸進上百萬,還是能做出一些逼格來的,就是要儘可能往後拖,避免擠占宿雲當前有限的資金儲備。“我昨天找徐曉冬談過話了,”徐立桓將話題扯回到正題上,跟蕭良彙報道,“他以及其他二十名銷售人員,將跟著張銘直接加入嘉樂保健品科技公司,李向南會帶著三名生產部員工則將跳槽加入溪口果汁廠。”昨天夜裡他們也不可能分頭找太多人談話,畢竟太晚了,但徐立桓還是直接找到徐曉冬家裡,問清楚一些情況。這麼多人集體跳槽,可以說是徐曉冬的走,令徐立桓最為震驚,也最為失望。徐曉冬不僅是他的助理,論輩分在南亭村還是他的遠房堂侄,當初還是他介紹進果汁廠的——結果徐曉冬事先都沒有跟他打聲招呼就跟張銘他們走了。徐立桓昨天夜裡離開公司,就第一時間趕到徐曉冬家裡,氣得都想揍徐曉冬一頓。在徐立桓的追問下,徐曉冬又挨了他爹媽一通臭罵,終究將一些情況如實吐露出來。“嘉樂?”蕭良撓著腦袋問道,“嘉樂做什麼產品的,老板是誰,怎麼跟周斌、朱金奇還有袁桐他們湊到一起去?”“更多的情況,徐曉冬就不清楚了,”徐立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個蠢貨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鬼迷心竅聽信張銘的糊弄!”“你真不知道嘉樂做什麼產品?”張斐麗很懷疑的問道。蕭良攤手說道:“東洲市二十多家保健品廠商,我隻知道嘉樂是其中之一,但其他的,我需要知道什麼?難不成我還擔心它對我們有什麼威脅?”“人家可未必這麼認為哦,一下子挖走宿雲二十多號人,估計正沾沾自喜呢。”張斐麗撇嘴說道,猶在為這些人的行徑感到氣憤。“嘉樂的老總以前在縣裡做醫藥出身的,先是與人承包縣醫藥公司的門市部一段時間,九零年就在獅山成立了嘉樂保健品公司,銷售一款靈芝製丸保健品,在這個行業算是老資格了。他們主要走藥店渠道,一年也能銷也有三四百萬。他本人是溪口鎮人,九二年在溪口鎮投資了靈芝種植基地,應該是周健齊的妻子、當時的溪口鎮黨委書記梁愛珍牽線搭橋幫了很多忙——所以他們都是一圈子裡的人……”徐曉冬知道的事情是不多,但這麼大的事,徐立桓與顧培軍幾乎一宿沒有合眼,都儘可能打聽清楚了再一早來找蕭良彙報。他們現在推測肖裕軍、朱金奇應該是在取保候審期間找上張銘,而肖裕軍之前就與周健齊、梁愛珍、周斌一家以及範春江有極深的勾結——張斐麗年紀輕輕就能在果汁廠擔任綜合科科長,說到底也因為她是周健齊的兒媳婦。雖說肖裕軍現在被判了八年,住進監獄,但具體負責肖裕軍旗下企業運營的朱金奇通過張銘,了解到宿雲生物這三四個月來具體的運營情況,他們手裡又有相類似的資源,聯合起來搞這麼大的動靜,多少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說到底,還是他們這段時間太忙碌了,失之警惕,不然怎麼都應該覺察到一些風吹草動。“徐曉冬走了,還是挺可惜的,要不給他調整一下職位,挽留一下?”蕭瀟說道。他對學習能力很強又很能吃苦耐勞的徐曉冬印象很不錯,覺得放徐曉冬去競爭公司有些可惜,希望能真正的挽留一下。“算了,”徐立桓對徐曉冬很失望,打退堂鼓說道,“強扭的瓜不甜,他不出去挨幾年的毒打,不會知道外麵的風浪有多大。”“讓他過去唄,但也沒有必要太介懷,有空找他多了解了解那邊的情況也是好的。”蕭良說道。對絕大部分員工而言,跳不跳槽都隻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而已。可以預見周斌、張銘這些孫子將來一定還會繼續通過下麵的員工,打探這邊的情報,他們當然也可以通過徐曉冬這些跳槽員工,儘可能多的掌握那邊的動向。這個年代的商業機密竊取,就要這麼樸實無華。“他們一下子挖走我們這麼多人,你推測他們的動作會有多大?”顧培軍禁不住有些擔憂的問道。目前江淮省內市場上總計就有小兩百種保健品,其中省內廠商推向市場的保健品占到一半多。如果嘉樂小打小鬨,對宿雲生物不可能形成什麼競爭。不過,如果嘉樂的市場投入很大,大到跟宿雲生物一個級彆,特彆是嘉樂極可能會完全抄襲宿雲生物的模式,顧培軍擔心還是有可能對宿雲生物的業績造成很大的負麵影響。“你們還是不夠自信啊,”蕭良哈哈一笑,說道,“有句古話說得好,‘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張銘從我這裡有沒有學到幾分真本事,還是最終來個‘畫虎不成反像狗’!”徐立桓與顧培軍他們昨天夜裡都沒怎麼合眼,還是收集到一些有用信息,蕭良也不難推測朱金奇、袁桐這些人目前暗藏幕後的通盤計劃。嘉樂公司原本就有生產、銷售保健品“嘉樂靈芝丸”,即便產能極為有限,但張銘帶二十多名銷售人員從宿雲生物跳槽過去,可以立時加強嘉樂的渠道擴張及市場銷售的力量,促進現有產品“嘉樂靈芝丸”的銷售。哪怕是受限產能,“嘉樂靈芝丸”前期增漲的銷量有限,但也能較好的控製因銷售團隊的快速擴大而增加的成本。李向南帶人加入溪口果汁廠,朱金奇他們很顯然是要利用溪口果汁廠現有的生產線,徹底仿效這邊,或者將嘉樂靈芝丸的配方換湯不藥,以最快速的實現大規模某種小瓶湯劑保健品的生產能力。不得不說,他們的計劃看上去還是相當完美的,也可以說是快速複製乃至有可能在最短時間內趕超宿雲生物的一個方案。不過,不管這些人多賣命的搞事,蕭良都不覺得他們從市場競爭層次,能對宿雲生物造成一點點的威脅——張銘為何會受朱金奇這些人誘惑多次出賣宿雲生物的商業機密還不夠,最終選擇跳槽,不就是他自身能力不足,被安排負責重要性日益淡化的東洲果飲市場而心生不滿、憤懣嗎?李向南也是,當初性格過於謹慎,沒有選擇跟徐立桓、費文偉他們一起留在前程不明的銷售公司,但回到果汁廠後,看到陳祝等人加入進來,又迅速取代他的地位,主持生產工作,心態失衡,選擇與張銘一起背刺而走。這次跟隨張銘、李向南集體跳槽的人員,無不存在這種種問題。他們都跑到嘉樂去,真能給嘉樂帶去什麼質的改變?不可能的。蕭良卻非盲目自信,又或者是誰瞧不起誰。實是果汁廠作為南亭村辦企業,主要職工都從南亭村及附近村莊聘用,能出幾個像肖裕軍、朱金奇、徐立桓、顧培軍這樣的人物,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怎麼可能個個都是堪用的大才?也是宿雲生物**月份太需要銷售人員了,沒辦法挑食,好的壞的都需要摟進筐裡用起來,才將二三十名初中學曆,口齒還算伶俐的工人都安排到銷售團隊裡,從事最基礎的銷售推廣工作。蕭良沒想到他還沒有嫌棄這些人,這些人倒先跟他玩集體跳槽來了——蕭良現在都恨不得握住朱金奇、**他們的手說幾聲“感謝”。要不然的話,銷售團隊下一步繼續搞優勝劣汰、搞精減,他還不知道要如何安排這些能力、心態等各方麵會越發落後的“老人”呢——特彆是這些老人基本上還都有“元老自居”的心態。聽蕭良這麼說話,張斐麗想不翻白眼也是非常的辛苦。不過,蕭良的意思還是很明白的,張銘根本就不可能將蕭良那一套學過去,學個皮毛都難。“你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我們也就學個皮毛……”徐立桓笑道。“你們可以將嘉樂接下來的操作,當成反麵教材,平時沒事多研究研究,應該可以總結到從宿雲自身學不到的失敗教訓,”蕭良說道,“至於其他的,該乾嘛乾嘛!我吃過早飯,還要睡個回籠覺的,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