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麗將下午堆積的一堆事務,先挑緊要的處理掉,然後跑去梅塢街十九號。何紅看到張斐麗過來,將院門鑰匙拿給她:“蕭良沒有說你吧?”“這倒沒有,”張斐麗伸著懶腰笑著說道,“整天給他當牛做馬的,他也怕我造反不是?”“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何紅說道,“林羲快放學了。”“哦,對了,”張斐麗也猜測不到蕭良到底是怎麼想的,對何紅說道,“這邊衛生以後還是需要有人收拾的,蕭良說你要是有時間,可以順帶做一下……”“啊?”何紅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問張斐麗,“他真這麼說的?”“現在他霸道得很,我還敢瞎說啊?”張斐麗攤手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也說了不會付你工資,是你欠他的。當然,你不願意,他應該也不會怎麼樣你。”“斐麗,你說我該怎麼辦?”何紅有些慌亂的問道。“我覺得你有空,就幫著打理一下這邊,我覺得對羲羲多多少少會有些好處的。”張斐麗說道。張斐麗不知道蕭良對何紅打的是什麼主意,但這些天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底。除開醫院裡發生的那一幕,看守所的賠償款現在都還在林家叔伯手裡,何紅不僅拿不到這筆賠償款,還被從林學同留下來的老宅子裡趕了出來。劫持案發生後,林羲不管是在鎮小,還是升上雲社初中,雖然變得異類,但絕大多數老師都想著林學同總有一天會從監獄裡放出來,也會管束學生不去招惹林羲。現在林學同病逝,張斐麗聽她父親說,雖然學校裡還沒有發生什麼欺淩事件,但辦公室裡老師對林羲陰陽怪氣的議論卻多出不少。何紅她媽在菜市場賣菜,現在也是眾人嘲諷的對象,甚至都不乏有人刻意挑刺欺負何紅她媽。這些都不是說她快退休的父親或者她,有心照顧一二,就能改變的。而何紅緩刑期間,又不能隨意變更居住地,換一個新的地方生活。雖說何紅得空幫蕭良收拾屋子,頻繁進出梅塢街十九號,外界肯定會有種種不那麼好的猜測,也不管蕭良對何紅有什麼居心,但在張斐麗看來,怎麼也能阻止外麵那些勢利眼隨意踩何紅一腳!不管怎麼說,何紅都得在雲社先熬過這兩年的緩刑期再說。何紅堅定的點點頭,低聲說道:“不管蕭良他想怎麼針對我,都是我應得的,隻要這事能對羲羲好就行。”“那好吧,你把院子再收拾收拾,再看一下還缺些什麼需要添置的,”張斐麗伸著懶腰說道,“我今天真是累壞了,我先在這裡偷會兒懶!”“這邊是還要添置一些日用品才能住人,”何紅說道,“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那我就偷懶啦?”張斐麗從包裡取出兩百塊錢,塞給何紅。“我有錢。”何紅說道。“不給你發工資,還能讓你貼錢買東西?”張斐麗說道,“蕭良也不可能這麼不要臉——你拿著,又不是我出錢,都是拿收據找公司報賬的。”何紅出去買日用品,張斐麗看著嶄新的床鋪,將大衣脫下來,趴在柔軟的被褥上覺得很舒服,也是太疲了,想著眯眼休息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蕭良走過來拿鑰匙進了院子,看到張斐麗趴臥室裡睡得正香。張斐麗這段時間讓大衣以及各種寬鬆的外套遮擋著,顯不出身材來,她此時將大衣脫在一旁,上身穿著紫色毛衣、下身是鉛筆褲,身材修長,纖盈的腰肢完美銜接翹隆豐滿的臀部,兩條腿也是又長又直。蕭良突然發現張斐麗跟何紅的背影很像。當年他剛到雲社工作,就坐在何紅的後麵辦公,也不自覺會癡迷看兩眼何紅的背影。蕭良很享受的看了好一會兒張斐麗迷人的背影,聽到有腳步聲,才走到廊下,見是何紅捧著一堆日用品回來。見何紅看到自己又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蕭良雙手插兜,說道:“如果我不去找林學同挑破一些事,林學同也不會氣急之下回到雲社劫持你跟肖裕軍,那我的事情,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說清楚。當然,林學同的病情也不會發展這麼快。我找醫生問過,林學同如果還能接受保守治療,應該能多活兩三年。所以我會儘可能在這兩三年時間裡,不讓人欺負他的女兒,算是還欠他的人情,你不要多想彆的。等張斐麗醒過來,你跟她說我今天回市裡。”等蕭良走後,張斐麗才假裝醒過來。蕭良拿鑰匙打開院門走進來,張斐麗就聽到聲音了。不過她還以為是何紅采購日用品回來了,懶洋洋想多賴床上睡一會兒,就沒有起身。等蕭良走過來站到門口好一會兒不吭聲,張斐麗才意識到是蕭良,也能猜到蕭良一直在盯著她趴著的臀背看,內心的羞澀讓她不想戳破蕭良的偷窺,更不要說她內心深處有一種抑製不住的隱秘期待。“林學同劫持肖裕軍,是因為蕭良之前找過林學同?”張斐麗疑惑的問何紅。張斐麗沒有機會看卷宗,甚至卷宗裡都沒有提及這點,她當然不清楚這事。當然,何紅也是事後聽林學同說起這事,不過就這點誰都無法責怪蕭良就是了。……………………“都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今天是斌少得脫解放、重歸自由的日子,咱們都樂嗬點,都彆一副愁眉苦臉喪氣的樣子——喝過酒就去紅浪漫,高低給斌少先挑三個模樣最俊的,挑戰一炮三響!”獅山縣委縣政府招待處獅山賓館,臨街能看到林叢暗處有幾棟小樓錯落分布,鋪貼奶黃色瓷磚的主樓也隻有五層高,從樹叢深處打出來的燈光也頗為昏暗,算不上有多顯眼。縣長周康元難得沒有應酬,天剛黑就坐車回市裡跟家人團聚,袁桐也顧不上未婚妻田文麗的埋怨,沒有跟著返回市裡,而是趕來參加朱金奇他們今天專門為周斌組織的酒局。袁桐推開包廂門,就聽到朱金奇、張銘、羅學嘉、趙紹良等人正熱熱鬨鬨的拉周斌商議第二場去紅浪漫的事;再看周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看不出他今天離婚內心有受到什麼打擊。周斌雖然對張銘之前傳遞消息不準確,害他父親跟範春江在雲社鎮丟了大臉,當時差點要翻臉,但事情過去了,又有朱金奇、羅學嘉幫著說項,很快也就煙消雲散,如今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喝得麵紅耳熱,看著又親密無間起來了。趙紹良承包村裡的施工隊,之前為了攬工程就各種鑽營、托關係;將顧雄、蕭良徹底得罪,拿到宿雲生物辦公室改建的工程款後,他跟羅學嘉一樣,也隻能拚命去抱周健齊、周斌父子的大腿。這次也是經周斌、袁桐牽線搭橋,在樂宥牽頭做的建設路商業樓項目工地上攬下一些分包工程,對周斌更是死心塌地。他還沒有資格直接抱樂宥的大腿,樂宥還不太瞧得起他這種檔次的角色。有朱金奇、趙紹良、羅學嘉、張銘等人整天哄著、騙著,手下也有幾個跟班,周斌也確實很難感受到離婚帶來什麼痛苦打擊。今天的酒局除朱金奇、張銘、羅學嘉、趙紹良以及周斌算是雲社幫外,還有一個袁桐都不得不重視的客人,那就是獅山縣嘉樂保健品科技公司的總經理**。**原是獅山縣醫藥公司經營門市部的副經理,八七、八八年就跟人共同承包醫藥公司的門市部攢下一些家底,九零年時他就看到保健品市場火熱,出來單乾成立嘉樂保健品科技公司。**早兩年所積攢的那點家底,還不足以引進一條無菌口服液灌裝生產線,他討了個巧,承包一座小廠房,照著中藥製丸工藝,推出一款名為“嘉樂靈芝丸”的保健品。沒有太大的投入,“嘉樂靈芝丸”市場銷量肯定無法跟異軍崛起的“腦健靈”相比。不過,**中專畢業後分配到縣醫藥公司,在經營門市部工作了五六年,承包門市部後也主要是他跑業務,有很強的經營頭腦,手下拉出一支二十多人的銷售團隊,專攻東洲及附近地市的藥店渠道,這三四年也賺下三四百萬的身家。在經濟發展相對滯後的獅山縣,**誇張點號稱身家千萬,跟肖裕軍這樣的隱形巨鱷無法相比,但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為了給“嘉樂靈芝丸”注入一點內涵,**九二年就在老家溪口鎮投資一座小規模的靈芝種植基地,引進室內人工靈芝瓶栽袋栽技術。這事還是在當時任溪口鎮黨委書記的梁愛珍手裡辦成。而肖裕軍由朱金奇等人出麵,到溪口鎮投資果汁廠、水泥廠,背後也是托梁愛珍、周健齊夫婦的關係。現在袁桐調到獅山縣給周康元當秘書,在獅山縣政治版圖裡也擁有一定地位,直接領導還是縣政府主任梁愛珍。他們這些人背後的關係都是互相打通的。朱金奇之前作為肖裕軍的副手,地位原本沒有那麼顯赫。不過,這次肖裕軍進去了,被判了八年,不知道驢年馬月才能出來,還有好幾個副手也都被判一到三年不等,朱金奇卻意外被判緩刑。即便肖裕軍在取保候審期間,將他實際控製的幾家工廠以及建材經營部、砂石場的法人,都換成他的妻子以及剛剛高中畢業的兒子,但他的妻子、兒子並不懂業務經營上的事情。其他嫡係“老臣”基本被一網打儘,肖裕軍正式進去之前,也隻能將工廠及建材經營部的業務經營,都委托給這幾年對他還算忠心耿耿的朱金奇打理。朱金奇的地位也就突顯出來了。在袁桐過來之前,今天的酒局也是朱金奇坐主位。袁桐將大衣脫下來,交給服務員掛牆角衣架上,坐下來後先接過朱金奇親自給他倒滿的酒杯,又轉過問**:“老張,你們這事情談了有一陣子,現在有準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