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剛才那一幕都是裝的,張斐麗忍住沒有當場給蕭良一個白眼;吳啟燕則直接給蕭良翻了一個白眼。“你們誰沒有吃早飯,陪我去吃早飯,我請客?”蕭良問道。吳啟燕拿起記錄本站起來說道:“我已經羞愧難當了,我要鬥誌昂揚的去工作,哪有臉吃早飯哦?”紀紅群搖了搖頭,說道:“蕭總底氣夠足,我們沒有理由不拚一把,不敢將時間浪費在吃早飯這種小事上啊!”紀紅群負責東洲本地市場,但除了早晚要過來參加例會,正常白天時間都在各個駐點奔走。張銘遲疑不定的打量蕭良一眼,最終一聲不吭離開會議室。張銘負責本地的果汁飲品市場,雖然作為管理層的一員,每天早晚都要被揪來參加電話會議,但他基本不會主動對“腦健靈”的市場銷售、渠道建設發表意見,除非蕭良有什麼問題問到他頭上。負責錫江果汁飲品市場的趙旭東也是一樣會參加電話會議,卻沒有什麼忌諱,對“腦健靈”市場開拓有啥想法都會說,有時候甚至會不讚同負責錫江保健品市場的費文偉的主張。蕭良看了離開會議室的張銘身影一眼,喊住同樣起身要離開會議室的張斐麗,笑著說道:“你得陪我去吃早飯吧?你知道你肯定沒有吃早飯!”蕭良雖然沒有什麼心理壓力,但是工作真是繁忙,特彆是家裡能調的人都派去秣陵增援了,錫江、東洲兩地市場也要備戰國慶周,蕭良現在一個人也要兼幾個人的工作。這個月蕭良基本都睡辦公室裡,也是月中將五樓承租下來,才單獨在五樓的辦公室裡擺放一張行軍床,稍微改善一下條件——這段時間他需要隨時投入工作中去,不像他哥、何雪晴、紀紅群等人都住顧培軍或張斐麗父母家裡。除了工作餐外,蕭良每天的早餐基本是張斐麗幫著解決。因為每天正式工作之前,蕭良都要跟顧培軍、徐立桓、費文偉他們召開電話會議,張斐麗她也需要起早參加電話會議,常常自己都顧不上吃早飯,隻能抽空到老街買來早餐跟蕭良躲辦公室裡吃。遇到哪天清閒一些,一起到老街找家早餐店坐下來吃也是正常。……………………老街剛過早市,但還沒有到正點上班時間,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非常的清靜。九月底的清晨也開始有明顯的涼意。蕭良與張斐麗走進鎮供銷社北側的老俞魚湯麵館,卻見看到周健齊、範春江兩人坐在櫃台的小桌旁,他也沒有說避開,而是笑眯眯上前打招呼:“周書記、範鎮長,兩個領導也都親自來吃早飯啊……”蕭良心理素質強到叫人想撓牆,打過招呼就間隔一桌坐下,還蹺著二郎腿,氣定神閒的看西牆小黑板上拿粉筆寫的麵點,跟張斐麗說:“我就來一碗黃魚麵加鹵雞腿、鹵蛋,你吃什麼?”張斐麗現在要淡定多了,即便她現在還沒有跟周斌離成婚,見著周健齊也沒有太多的心慌,拿著皮夾走到櫃台前點餐付錢。範春江還點點頭應了一聲,算是打招呼,周健齊臉則黑在那裡。現在整個鎮子都知道張斐麗跟他兒子鬨離婚,他兒子還因為這事被抓了進去,前兩天才從看守所放出來——他也是好說歹說才安撫住兒子的脾氣,沒讓他再出來鬨事,但他知道不要說年輕氣盛的兒子,換作其他人,誰能受得住這氣?周健齊沒有起身就走,已經算相當客氣了,當然不用給蕭良好臉色看——他真要對蕭良裝作和藹可親,在雲社鎮反而成笑話了。唯有範春江現在需要撇清當初的抓捕純粹是大公無私,才要刻意擺出姿態來。蕭良一邊看張斐麗點單時窈窕的身影,一邊拿起來筷子輕輕敲打桌邊,這時候汪興民、梁朝斌走了進來——今天也真是巧了。張斐麗看到汪興民、梁朝斌走進麵店,也是一怔,轉即又打招呼問道:“汪書記、梁主任,你們吃什麼?我幫你們一起點了!”“我們自己來,不用麻煩你。”汪興民推辭道。“汪書記、梁主任都喜歡黃魚麵,你照我那標準再來兩份。”蕭良直接吩咐張斐麗,站起來招呼汪興民、梁朝斌坐過去。“周書記、範鎮長也在這裡吃早飯啊?”不管背麵怎麼狠命的捅刀子,在鎮上遇到也不可能將矛盾在小鎮居民麵前公開捅破,汪興民微笑著跟周健齊、範春江打招呼。“嗯嗯,鎮上幾家麵館,就老俞家的黃魚麵味道最正宗,沒想到汪書記也知道啊!”範春江笑眯眯的說道。大家皮笑肉不笑的寒暄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鎮領導班子有多和氣一團呢;周健齊同樣全程不吭聲,將汪興民、梁朝斌視如無物。蕭良能在他周家頭上拉屎撒尿,雲社鎮都認為是汪興民給他撐腰,周家受這麼大的屈辱,周健齊同樣不需要給汪興民什麼好臉色,這樣才能叫他稍稍找回些麵子。何紅將自行車停在麵館前,提著兩大捆蔬菜走進麵館,又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麵館裡的空氣更加凝固起來,範春江、周健齊、梁朝斌甚至汪興民都情不自禁的朝蕭良看過去。張斐麗也不方便在這個場麵跟何紅打招呼,坐回到蕭良的側麵,隻是低著頭不作聲。蕭良手裡拿著筷子,卻是平靜的打量著何紅。的確良襯衫、深藍長褲都有些肥大,還係了藍棉布大圍裙,將她纖盈高挑的身材遮擋住,腳下穿著膠鞋;來不及好好收拾的長發,簡單拿根花布條紮在肩後;有些淩亂的劉海,叫汗水沾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即便這段時間叫她憔悴不堪,卻依舊是活脫脫的美人一個。蕭良也知道何紅現在是取保候審期間,不能隨便離開雲社鎮;也因為案件有可能隨時審結被判刑,也不可能在鎮上找到正式的工作。卻是何紅她媽不再做重體力活,在雲社鎮菜市場租下一個攤位賣蔬菜,何紅平時就幫著看菜攤、送貨,兼做一些零工補貼家用。何紅看到蕭良麵對大門而坐平靜的看著自己,身子僵硬的愣站了一會兒,才低著頭慌亂的提著蔬菜往後廚走去,片刻之後又逃也似的走出麵館推著自行車遠去。這時候蕭良他們的黃魚麵做好了,老板娘依次端上來,蕭良與汪興民、梁朝斌推讓一二,沉凝的氣氛才得以緩解。範春江、周健齊吃完麵,拿牙簽?著牙站起來。臨出門似突然想起來什麼,範春江回頭看了蕭良一眼,問道:“小蕭經理,現在生意做得怎麼樣啊?我聽說宿雲生物單上周就虧了二三十萬啊,有這麼誇張嗎?”“範鎮長消息很靈通啊,我自己都是昨天才知道上周虧這麼多。”蕭良眯起眼睛笑著說道。範春江朝蕭良豎了一個拇指,就笑著與周健齊離開了。“怎麼回事,宿雲生物一周虧這麼多,還是範鎮長胡說八道?”汪興民都不知道這事,神色凝重的問蕭良。梁朝斌也很有些忐忑。一周虧二三十萬,這是誰都不敢想象的事。一年不得虧掉上千萬?多大的身家,多厚的根基,經得起這樣的虧損?梁朝斌剛才聽範春江突然這一問,心裡都一驚,盯著蕭良看時,呼吸都情不自禁的細了起來。“範鎮長倒也沒有胡說八道,”蕭良很坦然的笑著說道,“不過,他這時候說破,無非在叫我難看的同時,更期待我氣急壞敗去查公司內部誰這麼及時跟他透漏消息——無非是‘恨人有、笑人無’的小人故伎罷了。公司沒有什麼事,這些都是正常運營投入,就是上周在秣陵市場投入力度大了一點;再有一兩周,現金流就會恢複正常。”三地市場實際銷量,基本上每天都會統計彙總,除了摸清楚實際的市場運營效果,進行及時調整外,也是迫使銷售團隊的人員每天都要走一遍負責區域的零售端。然後就是每周從三地市場渠道回籠的資金及總的運營投入,都會進行單獨的盈虧模擬核算。這會非常的辛苦,除了吳啟燕留守財務部每天都要加班到十一二點,派駐錫江、秣陵的財務人員承擔的工作壓力也極大,但唯有這樣,蕭良更細致入微的了解不同的營銷策略,對不同地區市場影響偏差有多大,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用好每一筆有限的資金。沒有如此詳儘的數據支撐,蕭良怎麼可能將各個環節的運轉效率提到最高?他現在將對三地市場的發貨、備貨,都控製在以箱為單位;廣告投入以及各種促銷活動的安排,也基本兩三天就會做一次調整,更不要說銷售人員的配比了。現在也就才涉及三地市場,他還能勉強兼顧過來,再擴大規模,他也得歇菜,隻能搞糊塗管理,指望徐立桓他們能儘快真正成熟起來了,形成真正的管理體係。上一周秣陵市場核算下來虧損二十萬,是昨天夜裡才核算出來,也是不可能告訴普通銷售人員的一個數據。範春江這時候肆無忌憚的點破,無非是挑明了說宿雲生物的管理人員裡麵,有他們的眼線。這麼說,很顯然範春江他們心裡清楚,宿雲生物此時賬戶裡就隻有五十萬資金儲備,就巴不得他氣急敗壞、怒火攻心,將這個內奸揪出來,好加速宿雲生物的崩潰。從汪興民、梁朝斌擔憂的神色,也證明範春江的話已經發揮了作用。不過,這時候能叫蕭良怎麼說?他此時也隻能安撫汪興民、梁朝斌不用擔心,宿雲生物沒那麼容易被搞垮。“哦,有你這句話就好……”宿雲生物是蕭良停薪留職創辦的私營企業,汪興民、梁朝斌即便內心擔憂蕭良搞砸了,會連累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南亭湖果汁廠,也不便此時追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