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暄若有所思地看向朱老爺，“爹，您還年輕，要不也去考一個試試？”
朱老爺差點揚起巴掌打人。
“去去去！給我看書去，咱釗化縣找不到先生就去府城找，不行還能去彆的地方再打聽看看，總之一定要找個先生回來。”
朱老爺下定決心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沒過兩天，這消息就傳開了。
馬興騰行商回來，先去沈逸那邊打聽情況，得知確有此事，當下就匆匆回了磨石鎮，連買賣都不做了。
蘇苔想起自家那個皮實的小兒子，那孩子雖然鬨騰，想法也怪，但書還是念得不錯的，這種機會自然是要去試試的。
為此她特地去了一趟老城區駐兵點。
慕容玨知道蘇苔前來拜訪立刻讓士兵放她進來。
蘇苔走在嚴肅的大宅子裡，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穿過長廊，剛到演武場就看見她家雙胞胎在練梅花樁，身邊站著幾個神情肅穆身材魁梧的漢子。
兩個孩子出奇的老實，儘管腿抖，卻還是咬著牙撐著。
這種天氣，兩個孩子卻滿頭大汗。
她這個當母親的看著都揪心。
“沈夫人心疼了？”
慕容玨的聲音從蘇苔身後響起。
蘇苔回頭，微微福了福禮，“見過小公子。”
“沈夫人客氣了，你今日是來看他們的？”慕容玨負手而立，說話語氣篤定。
蘇苔點點頭，恭敬地解釋道：“想必小公子應該聽說了科舉之事，我這小兒子雖然鬨騰，但還有幾分才學，我想讓他回去念書，等科舉過後再送來小公子這邊，可否？”
慕容玨搖頭拒絕，“習武貴在持之以恒，沈從裕性子本就不定，若是這個時候給了他逃避的借口，後麵沈夫人想讓他再過來可就不容易了。”
“小公子說的我也清楚，隻是機會難得，我又怕耽誤了他的前程。”蘇苔眉頭緊鎖。
慕容玨不以為意，“在我看來那勞什子科舉不過是小打小鬨罷了，政令從試點到推行，至少要年，沈從裕還這麼小，即使讓他考上了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讓他當官？你敢想？”
蘇苔：“”
她不敢想，不止不敢想，還會懷疑皇帝腦子壞了。
想通後，蘇苔糾結的眉頭都跟著鬆了鬆，“還是小公子看得透徹，既如此，今日就當我沒來過。”
慕容玨滿意頷首，“沈夫人望子成龍的心在下可以理解，我這裡並非沒有能人，可以讓他們一邊練武一邊念書，到時候去走個過場，試試深淺，這些事情無需沈夫人操心。”
蘇苔一臉驚喜，“那可真是太感謝小公子，小公子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說。”
慕容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蘇苔完全不知道慕容玨的心思，沒了小兒子這個顧忌，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沈家莊。
沈英得知她回來，立馬上門，說起村裡的情況。
“小苔，你可算是回來了！村裡這些天都在傳孩子念書就能當官，村民都瘋了，一個個都不關心春耕了，見天兒地圍著孩子屁股後麵轉，就連章婆子都心心念念著讓小惜好好讀書，將來當官，難道女子也能當官了？”沈英一副懵逼又焦急的模樣。
蘇苔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誰說女子也能當官的？”
“沒有嗎？”沈英重重拍了拍大腿，“我就說那些人胡說八道！他們還說得跟真的似的，具體啥情況？不行，我得把村民都聚集起來，你跟大家好好說道說道，免得他們又蹦出一堆我都回答不了的問題。”
沈英急切地離開蘇苔家。
不一會兒蘇苔就聽見村裡銅鑼敲響的聲音。
池三花幾人剛剛把長凳子擺好。
村裡人就陸陸續續跑了過來，一個個倒是自覺，跟看大戲似的，找了個最佳的位置坐下，屁股就跟焊在凳子上一樣，不動了。
池招娣幾個將剛煮開的奶茶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直到院子裡裡外外擠滿了村民，蘇苔才現身。
“我知道諸位阿公阿婆叔伯大娘嬸子都是為了科舉之事過來的，你們也知道我家沈逸是縣丞，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就是科舉的詳細情況，你們有什麼疑問等我說完再說。
首先，釗化縣是皇上欽點的科舉試點，今年就咱們這裡有，從咱們這裡開始，隻有戶籍在釗化縣的男子才能考，聽好了，第一，要戶籍在釗化縣境內，第二，要是男子！年齡沒有限製，符合這兩個要求的男子都可以報考。”
一部分村民激動，少部分村民失落。
章婆子弱弱地出聲，“那我家小惜豈不是不能考了？”
蘇苔點點頭，輕聲寬慰道：“女子還真不行，阿婆彆失望，咱女子又不是沒有其他出路！”
章婆子點點頭，她就是失望一下下，並沒有鑽牛角尖。
沈英摸著下巴問道：“小苔，所有男子都也能考，我們大家是不是也能去？”
蘇苔滿腦子黑線，“叔，理論上是這樣的沒錯，但縣裡哪來這麼多考場容納這麼多考生？字都認不全的還是彆去了。”
想到這裡，蘇苔覺得很有必要提醒沈逸先搞個初試，起碼得把那些大字不識一個還盲目自信的人給篩掉，不然再大的地方都不夠用。
沈英皺眉，“那樣的話咱釗化縣能去考的還真不多！”
擱幾年前，釗化縣讀書人兩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那些識文斷字的都是大戶人家，也就是這兩年他們辦了村學才勉強追上一點，其他村子沒有他們的條件，碰到這種好事也隻能乾瞪眼。
蘇苔深以為然，“所以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讓村裡的孩子這段時間好好努力，尤其是那些過了十歲的孩子，加把勁兒，改換門楣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眾人被蘇苔說得心下一片火熱，恨不得立馬回家督促家裡的孩子刻苦念書。
有些之前舍不得花錢，隻送一個孩子去村學的都暗暗後悔，當下就跑到沈英麵前，嚷嚷道：“村長，我要送我家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去念書。”
“還有我家，我家娃都要報名！”